初心从未变过,你去哪我便跟随你在哪,只要能长伴你左右,久居冷宫又何妨,不能在一起又何妨,我只想与你永远形影相随。”
“值得么?”
太后闻言眼眶骤红,她颤巍地伸手抚上玉懿的脸,为她入宫,只为了常陪她左右。可我为了你的周全,我又何尝想过要拒你之外?太后内心一片哀凉,颤道:“懿儿,你这么做值得么?”
“不这样做,我会后悔。”
太妃双眼含泪,看着简月的眼神中透着异常的坚定之色。就如同数年前东方倩问她,到底值不值得,她亦是这般回答,要是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她的阿月一个人在圣宫飘零,她才会后悔内疚一辈子。
可最后她还是任由阿月一个人在圣宫,这十年她也不知道阿月是如何过来的,究竟吃过多少苦头,跌过多少跤,痛过多少回,踩过多少坑,才能一步一步爬上女君之位。
太后收回手,仰头望着寒风吹落枝头的梅花,飘在空中漫天飞舞,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极为平淡地说道:“这几年以来,方恒一直小心翼翼待在我身边,每年都会陪我来梅园踏雪赏花,我明明知道这份情是不可存在的,可我却没有拒绝,对他恩宠有加,利用他对我心生的情意,笼络方家稳固地位,我不爱他,却贪恋他的温暖,他偷偷摸摸的关心,我曾经暗示过他,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很傻,依然不肯离去,执着守住我,为了与我在一起,甚至捧我登上圣位也在所不惜。”
“他没有辜负我,是我辜负了他。”太后幽幽轻叹,“在方恒执着的眼里,我竟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也是如此执着,口口声声,非我不可,非我不嫁。”
太妃闻言怔怔未回过神。
耳边又传来熟悉嗓音,太后语气中少了几分冰凉的寒意,夹着一丝丝柔情:“同为女子,如何能在一起?我并非圣贤,做不到不顾世俗的眼光,可在白玥身上,我却看到了同为女子亦有情可待,她明明知道阿简的身份,当爱超过恐惧与畏惧时,她义无反顾嫁给阿简,终于苦尽甘来,如今身怀六甲,日子幸福美满。”
“真好...”太妃垂首低声喃喃,“曾经我也渴望得一段情深不减的缘分。”
太后眉心微蹙,道:“错就错在你不该进宫,当年你要是不进宫,如今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或许你也寻觅到你的良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寻寻觅觅之人,一直就在眼前。”太妃抬头,目光灼灼望着她。
“玉懿,我们回不去了。”太后苦笑摇了摇头,“你变了,我也变了。”
“我没有变,从来没有变。”太妃不禁提高声音,“是你变了,你的心变了,变得冷冰冰,你已是大同女君,心里装的只有江山社稷!”
太后不置可否,她抬头瞧了玉懿一眼,淡声道:“太妃娘娘赏花吧,哀家还有事,就不打搅了。”说罢也不看她,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熟悉的气息紧紧追随而来,衣袖突然便被一只纤纤细手拽住,太后脚步顿住,道:“太妃娘娘还有何事?”
太妃抽了抽鼻子,轻步挪到太后的面前,两双眼睛倒映彼此的身影,彼此四目相望,她怔怔瞧着风华依存的太后,缓缓地说道:“阿月,你我可否再续前缘?”
☆、太后太妃传8
寒风吹来,梅花掉落枝头,漫天飞舞。两个身影萧瑟的女子伫立其间,梅花一片片、一瓣瓣跌落在两个女子的发顶、衣襟、肩膀。
也不知沉默多久,太后就站在她的身旁,静若泥塑,不出声不回头。
太妃娘娘苦笑一声,脸上的色泽缓缓褪去,手指突然传来一股细微的力量,被她抓住的衣袖正慢慢抽走,随之而来的抑郁痛心,令她快要窒息。飘荡不安的灵魂,仿佛也与衣袖一同被阿月抽去。
太后未曾言一句,抬起脚便要离去,她走了几步,倏地转过头看了太妃一眼,那双眼眸染太多的情绪,或怒、或恨、或喜、或伤。
“玉懿,你到底要我怎样?”
太后咬着下唇,幽怨的目光盯着她,字字诛心:“是你先不要我,也是你先离开我,十年漫漫岁月,你都不肯出来见我,如今你想与我再续前缘,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太妃怔怔瞧着简月,下意识向她走了两步,伸手想拉住她的衣袖,可却被简月躲开,落了个空。
“不要碰我!”太后怒斥。
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太妃垂下眼眸,道:“阿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太后转过身,拂袖而去,“太妃娘娘赏花吧。”熟悉的气息没有再追上来,她亦没有停下脚步。
只觉胸口有些闷,心尖有点疼,出了梅园,她抬起手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漉漉的凉意。
新朝初建,政务繁忙,太后搅乱的心思渐渐平复下来。自梅园一别之后,那女子便再没来芙芜宫寻她,倒也安静如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她莫名的烦躁起来。
不见便可不忆,多年前的往事终究是她心里的一段伤,十年恍若隔世,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可如今这混太妃又出现她眼前,往事种种被勾起,五味杂陈,万般愁绪。
这日,太后正端坐于高位批阅奏折,殿外宫女匆匆而来:“陛下,吴太医来了。”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她抬起头,挥了挥手:“宣。”
吴太医肩上挎着药箱,像是刚诊完病的样子,太后眉心微蹙,莫非是那混太妃又生病了?
“陛下万福。”吴太医俯首而拜。
“吴卿起来说话。”太后道。
吴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陛下,这几日太妃娘娘身子受凉,高烧不消,太妃娘娘这几年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每到冬天,身子根本经不住寒气。”
太后眉眼微冷,道:“吴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陛下,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太妃娘娘的病根早几年前就落下了,这一年半载只怕是难以得治。”吴太医说道。
太后心烦意乱,道:“不是经不住寒气么?冬天别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这...臣...”做不到啊!吴太医心里直打鼓,人家是太妃娘娘,出不出来又不是他说了算。
太后也觉得不许太妃出来太不实际,就太妃那性子,虽变得沉稳,可本性难移,不让不出房门一步能要半条命。
冷宫诀别那年,太妃生了一场重病,这吴太医便是太后多年前指定给太妃的御医,只要太妃有点什么小病小痛,其实太后都知晓,十年如此,这是个没人知晓的秘密。
“太妃现在可有好些?”太后脸色微沉,眉心蹙起。
吴太医答道:“臣方才去瞧过了,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