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妃娘娘十年前栽下的梅花苗,如今已成为圣宫有名的梅园,据说一到冬天呀,落英缤纷,十分的好看,就连女君...”
说到此处,春兰慌忙转头瞧太妃娘娘,却见太妃娘娘表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反应,她松了一口气,紧紧抿住嘴,没有将话再说出来。
就连女君,每年都会去那处园子踏雪寻梅,直到初春显现,梅花凋零。
这十年以来,年年如此。
“那便去瞧瞧。”
春兰又兴奋起来:“好啊,太妃娘娘老是待在深宫里头,闷也快闷出病来,咱们呀,要经常出去走走啦。”
太妃轻轻一笑,没有再出声。
阿月那么喜欢梅花,而那些梅花树又是她特意栽种的,阿月年年去,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只是她也听说过了,也不知在她闭宫几年之后,阿月身边就出现另外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同她这般执着于她,执着了这么多年,老天偏偏不作美,到头来皆是空空。
她的阿月,何不其悲凉悲哀。
痛中生乐,庆幸的是阿月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子,这多少能抚平她心里所承受的伤痛,将来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春兰替太妃换上暖和的棉衣,便陪着她前往梅园。
瞧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太后眼底泛起一抹悲痛,当年这里是她跟阿月独处最多的地方,也是她牵着阿月的手,漫步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太妃一步一沉重,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墙头,墙头上梅花枝头探出来,一朵朵梅花娇艳盛开。
太妃突然停下脚步,道:“春兰,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就在此处等我。”
“可是,太妃娘娘您一个人...”春兰面露迟疑,欲言又止。
“无妨。”
太妃淡淡地说完,便转身缓步向梅园深处走去。可入眼的已不是当年的小嫩苗,她亲手种下的一颗颗梅花苗,如今都已长成。
岁月不留情,徒留万般无奈。
瞧着如此多娇的梅花,太妃脑中仿佛又浮现数年前的过往,鼻尖不由得又是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太妃缓步走着,尽管身边是美如仙境的景象,她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转头四处观望,目光始终如一,瞧着前方不动摇。
也不知走了多久,太妃脚步最终停留在一颗梅花树下,这颗梅花树与旁边的倒没什么两般,只是意义对太妃来说却是大为不同,因为眼前的梅花树,是当年她与阿月一起种下的。
太妃缓缓伸出手,覆在梅花树躯上,掌心传来的却是一片冰凉的冷意。
蓦然间,恍惚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似惆怅、似无助、似迷茫,她抬起眼,往传来叹息声的方向望去,须臾之间,目光便落在伫立不远处,梅花树下的那一抹熟悉又落寂的倩影,她心头狠狠一震,不由得发怔。
默默瞧着那消瘦的身姿半响,太妃垂下眼眸,收起心神稳定情绪,莲步轻移,悄然立于太后的身后,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亦没有往日任性固执的冲动,她微微张开唇,轻轻唤道:“阿月。”
太妃明显感受到女子双肩多几抖动,彼此之间默默无语,女子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出声,静静伫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太妃轻轻笑着,声音柔情如故,“我还以为此处就只有我一个人,若有打扰到女君陛下之处,还望恕罪。”
太后唇边冷笑,心里却并未有一丝怪罪的意思,她没有回头看太妃,道:“玉懿,冷宫十年,你可悟透人世间的百态?”
“没有。”太妃老实答道。
“半点不由人所想,半点不由人所定。”低缓嗓音响在耳边,太妃闻言怔了一瞬间,她不禁握紧双手,面上却笑吟吟地道:“女君陛下倒是看的透彻。”
太后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两两相望,她静静瞧着眼前的女子,那双狐狸般的眼眸没了灵光,再也感觉不到女子活泼的气质,昔日眸子不会狡黠的转动,女子望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空寂之色。
心尖突然有点疼,太后别过脸,错开了太妃的目光,道:“玉懿,其实你大可不必再留于圣宫,白白浪费大好年华,圣宫之外,天高地阔,总有你想去的地方。”
太妃轻轻地说道:“阿月,我为何执着留在圣宫,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已物是人非,若你再如此执着过去,断送的就不止是前面十年。”太后顿了一下,垂下眸没看她,缓缓背过身去,“你不年轻了,三十多岁已经断送半辈子,玉懿,别再任性,出宫去吧。”
太妃心绪荡起波浪,她望着女子凌绝的背影,喃喃地说道:“那你呢?可还会像十年前那般,不肯随我出宫?”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十年前不可能,十年之后也不可能。”太后声音冰冷。
“阿月,你逃避这么多年,竟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与我在一起么?”太妃苦笑一声,“那天夜里,我以为你对我也是有一份情意。”
“纵然再多的情意,早已在数千个日日夜夜消磨殆尽,莫非你还以为能温存至今?”
太后没有一口回绝她的情意,这让太妃心里多少有点慰藉,可阿月口中的消失殆尽,又令她难受至极,太妃苦笑道:“阿月,你还在怪我当日弃你而去?”
“余生不复相见,是你亲口说的。”冰冷的声音没了温情,显得疏离陌生,“你我情深缘浅,是不可能在一起。”
太妃双眼缓缓蓄起泪水:“那是不是可以说,你对我也有过情意?”
“或许有。”太后仍未回过头,可太妃分明瞧到她双肩在微微颤抖,“或许没有。”
“阿月,我选择进宫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出去,除非你随我一起,否则我这辈子便在宫中了度余生。”太妃眯起双眼,唇边涩涩一笑,“当真是应了十多前的誓言,今后没人疼没人爱,孤独终老。”
“你可后悔了?”太后面上悲戚,可她不愿在玉懿表露心思,故作淡声地问道。
太妃垂下眼眸,答道:“阿月,我从未悔过,唯一令我耿耿于怀的是,这十年我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在圣宫中风雨飘摇,如果可以从来,我一定不会放开你,更不会闭宫十年不与你相见。”
太后低声喃喃:“再也回不到当初,再也回不到当初。”十年之前,她的心就已被凌迟处死,之后十年更是封闭自我,伪装自我,再不愿接纳其他人的靠近。
“阿月,我不奢望能回到当初。”太妃伸手掰过她的身子,目光深深望着这张镌刻在双眸中的容颜,“我既已出宫,便是想通了,就不会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无论是在同京城从小相伴成长,还是在圣宫朝夕相处又茫茫相望不得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