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大……大将军竟然想让太后取小圣人而代之!这可是逆天之行,谋反不成罪诛九族!
可……若是太后有一日真的成了圣人,或许,他与她,真的有机会一起。
“不可,不可,不可——”方恒咬着褪色的下唇,连他都未发现自己的嗓音竟越来越软弱。蓦然间一道犹如毒蛇般的眼神注视着他,像是铁手扼住他的喉咙,方恒微喘着气,额角滑落了几滴汗水。
简巾瞥了一眼方恒放在桌子下微颤的双手,“瞧把你吓得,本将军也就是说说,你别放心上。”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方恒心跳如麻,望着简巾,后者涨红着脸,双眼朦胧,见她如此形象,似是醉酒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却又让他……实在难以忘怀。
不多时,方恒便被醉酒的简巾赶了回宫。
待他走后,简巾醉醺醺的状态一扫而光,漆黑的双眸露出精明的眼色,她唤出藏在假山后面的夏末。
夏末复杂的脸色:“大将军,你……”
“怎么,你也被本将军吓到了?”简巾指了指适才方恒所坐之位,示意他入座。
“属下追随大将军多年,早已是大将军的人,只要大将军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夏末左立不安,诚惶诚恐,“但是,这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简巾笑了笑:“你觉着小圣人能放过他舅舅么?”
夏末沉默,东方汀虽小,心思却清明,甥舅俩最大的隔阂,大概就是那晚太后摆家宴,混进了细作刺客,行刺的目标正是东方汀,东方汀无事而他身边的奶娘却死了,她为东方汀挡了刺客的一刀,正中心脏,死得不能再死,东方汀时年八岁,对奶娘感情深厚,当即拔了剑朝简巾冲来。
东方汀把剑指向简巾的喉咙,狰狞着脸:“舅舅,是不是你派人刺杀孤?”
简巾淡淡的开口:“此事与我无关。”
“孤与你势不两立!”
二人关系本就不太好,更是因为那晚的家宴,彻底闹翻,太后着人彻查,却丝毫没有线索,刺客见事败,纷纷咬破牙齿内深藏毒发身亡,查来查去,矛头却直指大将军,刺杀小圣人嫌疑最大的莫过于大将军,那时虎符还在大将军手里,更有传言大将军密谋造反。
那晚大将军穿了玄袍,谁又知晓大将军为了抵抗刺客,手臂被刺客划了一道伤,回府后养了大半月才勉强能端的起碗。
是谁替他平叛,替他安定天下,夏末咬牙道:“这个白眼狼!”
简巾道:“东方汀对我恨之入骨,一心想除掉我,虽然虎符放在太后的芙芜宫中,你觉得小圣人会相信太后真的把虎符收回东方家么,别忘了太后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大权独揽久了,难免会产生些别的念头,何况她雄心勃勃,却一直被圣位压着,虎符,不过是我从手中放到太后手中。”
夏末道:“既然如此,大将军又为何告诉方侍卫?”
“本将军不过是给他提个醒,好让他心里有准备,至于太后登不登圣位,那就要看太后是如何选。”简巾为自己倒了酒,她的酒量可不小,在军营与那些军士混久了,连酒量也深了个档次,这点小酒还不足以让她醉过去。
“对了,你明日准备五十盏许愿灯,再唤上二十个小厮候着,我明晚有用。”简巾露出个奸猾的笑容,从明日开始,本将军就要开始棒打鸳鸯之——哦不,是追妻之路——
翌日,大清早夏末便去同京城的玩意儿铺订做许愿灯,因数量过多,一家铺子来不及做够数,夏末只好多跑了几个店铺,订了五十盏灯。
到了下午,夏末把灯提了回来,足足装了十辆马车,简巾便吩咐夏末把灯放在了后院,拿了笔墨过来。
简巾拿起一个玲珑的许愿灯,放在手心把玩了几下,觉着蛮有意思,许愿灯又唤做孔明灯,这里头是空心的,中间留有烛蜡,用竹子架起一个圆框,霞红纸把竹架子糊了起来,霞红纸上能写字,这才成了所谓的许愿灯。
这玩意儿用来哄人倒是不错,简巾看那话本子其中有一段也是这么表白心意的,简巾便突发奇想,用这孔明灯向白玥表明自己的真心,就算感动不了她,这偌大的同京城百姓看着,都知晓简大将军对白玥的情深,起码也能恶心一下苏弘。
两全其美之事,岂有不做之理。
夏末在旁边磨墨,简巾沾了墨水在一孔明灯上面写了一行大字:玥玥,我欢喜你,简巾。
一连几个都是这么写,简巾也未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末好奇的看着:“大将军,需要唤人一起帮忙么?”
“不用,本将军自己来。”简巾笔尖一勾,把自己的名字提了上去。
五十盏许愿灯,简巾一人写了将近两个时辰,一刻都不曾停息过,直到最后一盏,简巾写完就把笔仍在旁边,扬着右手,捏了捏发酸的胳膊。
☆、大将军,你又赖皮
暮色沉沉,大将军府门口站了二十几个小厮,手里皆是提着两盏孔明灯,夏末也没有空手,甚至简巾手里也拎了一盏。
整装待发,只等简巾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发,走之前简巾不放心的嘱咐夏末:“记得叫他们都带好火折子。”
“大将军放心,全部都准备好了。”
小厮们没见过这仗势,只听过副将模糊不清说大将军弄这番东西,全是因为讨丞相之女的欢心,如此难得一见的阵势,便也十分雀跃,是以小厮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期待着随后要发生的事情。
简巾一行人走在大街上,颇为壮观,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接头交耳在议论,这简大将军大晚上的又要搞事情,好事之人也随在身后,欲瞧瞧这放荡不羁的大将军要干什么。
原本几个好事者随着,简巾也不当回事,越多人知晓越好,她也不赶,任凭他们跟着,没曾想一来二去,身后竟浩浩荡荡来了上百人。
简巾一回头都被吓了一跳,她问夏末:“我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夏末反道:“大将军,你什么时候不高调了?”
简巾摸了摸鼻子笑了几声,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想了想也觉着无甚关系,她带领众人,行至丞相府旁边的一座青石板桥上,便喊了停。
那些跟来之人惧怕她,不敢上桥,又不愿意离开,就在桥下看热闹。
简巾朝丞相府方向看了看,对小厮们道:“先把灯点着,听本将军的命令,我说放手立刻放手,都明白了么!”
小厮们高声齐喊:“明白。”
“点灯。”简巾说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火星,把手里的孔明灯点燃,看着微弱的烛火照亮霞红纸,把她写上去的字映的越发闪耀,简巾顿了身子感受着风的吹向,待寻得机会,简巾立刻喝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