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地侧过身望去,只一眼,就觉眼前恍然一亮。
随着二虎一同过来的,是一位年约十八芳龄的女子,一身浅蓝色裙衫罩着一副弱风摆柳一般的纤细身姿,肤色胜雪,眉眼间清姿绝丽,乍一看虽然不算惊艳,但却处处透着一股柔美的气质。端从髻发上来看,是已然嫁为人妇。
确实是二虎方才所说那般,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
“夫人,这位就是我们茶铺的东家。”二虎一脸笑意地替落银介绍着道。
见女子将目光投放过来,落银微微颔首一笑。
女子默了默,遂亦是弯唇一笑,眉眼轻扬之际,让落银平白想起了盛开的芙蕖花,清姿绰约,出尘不染。
“冒昧前来打搅,还望叶姑娘见谅。”女子轻启朱唇,声音也是格外的柔美。
落银微一摇头,请人坐下了之后,便问道:“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素闻叶姑娘大名,一直有愿相见,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偶然路过叶记,想着叶姑娘兴许在茶铺之中。便擅作主张前来打搅了。”女子含笑说道,一颦一笑,似乎都能牵动旁人的心魂一般。
这副模样,好似哪怕她做了再不应当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原谅。
“夫人言重了,夫人若也是爱茶之人,前来探讨茶理,我乐意之至,又何来的打搅之说?”
岂料女子缓缓摇头,轻声说道:“我并不懂茶。”
落银一愣。
女子又轻声说道:“今日前来,也并非是要献丑跟叶师傅论茶,而是另有他事。”
落银十分不解,眼前的女子她分明从未见过,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夫人不妨直言。”落银看着对面的女子问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叶姑娘似乎是同睿郡王有些来往吧?”女子也不磨叽,开门见山地问道。
跟荣寅有关的?
落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女子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不知夫人同睿郡王是何关系?”
女子唇边笑意微微收敛了起来,似乎对落银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落银隐隐觉察到了,这女子对自己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来者不善。在这方面,她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
见女子不语,落银微微笑了笑,道:“夫人既然不是来论茶,也不打算表明身份。那恕不远送了。”
“你——”女子身边的丫鬟气的瞪大了眼睛,冲着落银质问道:“亏你还是开茶铺的,你这又是什么待客之道!”
落银听罢兀自一挑眉,“没错,我这里的确是开茶铺的,那请问阁下是来买茶的吗?”
“……”丫鬟一时语结。见落银态度如此不客气,便皱眉对女子说道:“夫人,咱们走!”
落银见她表情,觉得十分有趣——走就走,就好像走能吓到谁一样。她刚欲起身送走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却听那女子开口说道:“我同他自幼一同长大,乃是青梅竹马,我名叫卢清芙——”
卢清芙,清水芙蓉?
倒是个同她的外表,极其相称的名字。
“他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吧。”女子凝声说道,口气里似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落银稍愣之后,笑了笑,“这倒没有,夫人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闻。”
荣寅是常常会对她说起他身边重要的人,除了已经故去的父母之外,几乎就是明方华这个要好的哥们了。眼前这个比水还柔的青梅竹马,倒还真的没有提起过一次。
但落银丝毫不怀疑卢清芙话里的真实性,是真是假,她还听得出来。
她下意识地朝卢清芙看了过去。只见她端庄的脸上,表情似乎有了一丝裂痕,在听到落银说荣寅未曾说起她的时候。
“所以夫人今日前来,究竟为何?”落银权当没瞧见她的表情,径直出声问道。
卢清芙稍整了心神,看向落银说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奉劝姑娘几句话。”
“奉劝?”落银被这个颇为严肃的词给怔到,遂点头道:“夫人请说。”
“前些日子听闻,易城为了姑娘在方亭山跳湖寻簪,近来又多听闻姑娘数次出入睿郡王府,不知可是我听到的传言有误?”卢清芙出声问道。
落银在心里笑了笑,心道这卢清芙真也不愧是个尽职的青梅竹马,就连嫁了人,还这么关心着对方的私生活。而且她没听错的话,方才卢清芙喊荣寅为易城,这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喊的名字。
“夫人所言皆是属实。”落银直言道。
“易城虽然自幼习武,但前些日子毕竟天寒,叶姑娘怎可让他为了一支簪子跳湖?”卢清芙皱眉责问道,显然是觉得落银这种行径太过任性。
“夫人所言极是。”落银表情无异,并没有打算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解释给卢清芙来听,只用一种开玩笑地无辜口气说道:“可跳湖这种事情也是讲求你情我愿的,若是他不愿意,我总也逼迫不得。”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就见卢清芙的脸色顿时变了,柳眉倒竖地训斥道:“你这分明是在拿他的身子开玩笑!”
“可这也同夫人没有实质上的干连,不是吗?”落银特意咬重了‘夫人’二字,似在提醒卢清芙已为人妇的身份,这若是荣寅的家人也还罢了,她断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可眼前这女子,分明对荣寅怀有异样的情愫。
在落银的观念里,认定了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个人来指手画脚。
卢清芙的脸色变了又变,越来越难看。再也维持不了方才初见的浅山淡水之姿——
落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由此也越发肯定了,卢清芙对荣寅的在意程度。
“你一介女流,成日出入睿郡王府本就是于理不合。我好心来提醒你一二,你倒还振振有词!之前只听闻你同曾先生等人交好,是少见的女子楷模,如今看来外面风传的美名,断然不能全信!”卢清芙气的面色有些发红,却徒添了几分娇美,一双杏眼里含着些怒气,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得道是落银欺负了她。
“夫人若是不说,我倒还真不知道外头竟然将我传的这么好。”落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道:“可夫人所说的这于理不合一词,我倒是无法理解。我身为一名茶师,受邀出入各大府邸与人论茶乃是稀疏平常之事,怎平白被夫人说出了三分苟且之意?”
“……”卢清芙被她大胆直白的话气的险些要吐血。
被她说出了三分苟且之意?
一旁站着的丫鬟也是震惊的无言以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怎能用这么淡定的口气说出如此的话来!
“反倒,我倒是觉得夫人所做所为有些逾越了。”落银看着卢清芙,口气不掺任何情绪,“夫人既然已经嫁为人妇,当是将这个心思花在自家夫君上面才是。关心朋友原本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了度,便不大妙了。”
“这与你何干!”卢清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脸色变得乌云密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