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不是对手。”乃看着朱桐,“你是非要亲手复仇还是宰了他就算?”
朱桐道:“杀父之仇,我必亲自下手。”
贾琮拍掌道:“那就是你和龚鲲的事了。此人厉害,除非等龚老头痊愈,不然咱们余下这群大虾米小虾米皆不是对手。”柳湘莲咳嗽两声,贾琮只做没听见。
龚鲲道:“他的仇人,自然他去想主意。想不出来我再想。”
朱桐淡然道:“既知道是谁便不难。”
龚鲲含笑道:“坐等先生高谋。”
贾琮贾环柳湘莲三只手同时伸向最后一块核桃酥。
数日后,天齐庙来了一位香客童秀才,说是来还愿的。这庙虽破,仍是每日预备停妥了许多纸马钱粮供过往香客使。那童秀才是位进京游学的外地书生,烧罢香后便在庙中稍逛了逛。虽其泥像神鬼狰狞,此人并不惧怯,慢悠悠观赏了一回。后退至道院歇息,遇上了这里当家的老王道士,便是贾琮曾提过的“王一贴”。此人本是个江湖术士,惯常与各色人等说话,见了这位童秀才也说了两句子曰诗云,哄得了几个香火钱。
童秀才道:“听闻王道长的膏药包治百病,可有一贴能治惧内么?”
王一帖上下打量着他道:“秀才惧内?倒是瞧不出来。”
童秀才摆手道:“不是晚生。晚生游学京中,家里带来的盘缠渐渐花尽,囊中羞涩,如今在一个铺子当帐房维持生计。东家为人豪爽大方,凡与他一道出门子,些许小钱他皆替我们付了,平素在外头吃饭喝酒也是他付账。唯有一样。东家惧内,从不肯去花楼,每回我与伙计们去花楼逛逛皆得自己掏银子。倘或东家能不那么怕媳妇儿就好了。”
在旁伺候茶水的小道士面上露出鄙夷来,那王一帖却半分不显,拍手道:“这个容易。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清早吃这么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
童秀才指着他道:“好个老道士,又来哄人。这不过是寻常的冰糖梨子,清热止渴,解肺热咳嗽、喉痒痰多,与惧内何干。”
王一帖笑道:“原来秀才知道这个!那我再换个旁的养生方子如何?甜滋滋好吃不伤人,吃过一百岁人横竖是要死的,死了还惧什么内!那时就见效了。”
童秀才摇头道:“怪道人说你是个油嘴的牛头。”
正说着,门帘子一掀,从里面出来一位极美貌的女子,童秀才不禁拿眼睛一路跟着人家瞧。那女子向王一帖微微颔首便走了,王一帖倒是站起来打了个稽首。那女子才刚出门,童秀才扭头望着王一帖贼兮兮贱兮兮的晃着脑袋道:“你这道士好不老实,屋里还藏着个这般娇媚俊俏的小娘子~~”
话音刚落,只听“当”的一声,童秀才尚未来得及动弹,便觉有什么东西压着头皮飞了过去落在地上。待他不觉伸手一抹,额前的头发被压着根儿削断了一小片!不禁张着嘴悚然看王一贴。王一帖伸手指了指地下,只见一个四面溜光的铜钱滴溜溜的在青砖上转动,还没停下。
童秀才大惊!“这这这……这女子是什么人?”
王一帖“嘘”了一声,摆摆手道:“你这秀才好大胆子!那女子便是城西一霸秦大掌柜秦三姑。虽是个寡妇,她男人当年可了不得,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这女人一身功夫皆是跟他学的,还将她丈夫留下的事业愈发做大了。你敢调笑与她?可不是寻死么?”
童秀才恍然:“原来她就是秦三姑!闻名已久,我们家老板娘甚是瞧得上她。”
王一帖道:“你们老板娘想必也厉害的紧。”
“可不是么!”童秀才兴致盎然,方才之惊吓早都丢去九霄云外了,“我们老板娘也标致的紧,无怪乎老板将她看得跟宝贝似的。”
王一帖击案道:“我就说么,惧内的男人,老婆要么是个泼妇,要么是个美人!”
他两个又说了好半日的市井闲话,童秀才终于想起自己的头发来:“哎呀!待长出来又得许久!难看的紧,如何是好。”
王一帖瞧着他道:“秀才倒是不见愁苦。”
童秀才嘿嘿笑道:“横竖我明年也不科考,不碍事,无非让下头的伙计笑话几声罢了,随意寻个借口便是。这位秦掌柜当真是个美人儿,漫说是几根头发,纵让她捅了一刀我也乐意。”
王一帖只笑说他“色胆包天”。又扯了几句,童秀才便告辞走了。
谁知他刚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马蹄声得得响起,竟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承亲自领着人来了!原来,方才有捕快在衙门的茅厕里发现了一张黄纸,上头用血写着:“天齐寺恶僧归明杀我,此仇不报不回地府。”并有一个婴儿的血手印。赵承大惊,当即命仵作查看,确是人血。因恐是冤魂告状,赵承急忙过来天齐寺查看究竟。
正文 第246章
话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承亲来了天齐寺,王一帖吓得不轻,再三说归明师父是个慈悲和尚,决计不会干杀生之事。赵承自然不听,一头命人拿归明来问话,一头将天齐寺上下细细搜查。
归明旋即被带来前头。此僧四十来岁,长得老老实实,一身粗布僧衣上还打了两个补丁,实在不像是会杀人的。归明口宣佛号双手合十,安然自若。见了那黄纸连连念佛称罪过,面上毫无惊惧心虚,只淡然说:“贫僧一无所知。”赵承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和尚过于镇定了些。他若修为极高,方才那王一帖又说他佛学平平;若修为平平,寻常人见此血书多少该有几分惊讶才是。遂与这僧人问答一番,见其滴水不漏,心下反倒愈发疑心。
不多时,捕快们竟在金刚像后头、供桌底下、香炉灰中等好几处皆发现了与衙门茅厕里一样的黄纸,上头写了一样的话并印着一样的婴儿手印!
赵承愈发心惊,道:“不论如何,今儿须得烦劳大师父同下官走一遭了。”
归明何合十道:“贫僧清白自有佛祖知道。也罢,只当入狱是修行便是。”遂老老实实让捕快锁拿。赵承命人再细搜一遍天齐寺,又寻出了两张黄纸,一并拿着回衙门去了。
此事惹了许多闲人围观看热闹,眨眼传遍京城。有机灵的说书先生连夜编好了评话,什么恶和尚人面兽心、苦婴孩冤魂不散,预备次日便在茶楼酒馆说开去。待冯紫英知道此事,早已传得家喻户晓,无声无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