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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人家的地、夺人家的牲口,还打死了人!我本也是他抢来的……”因嘤嘤的哭起来。

    她才欲再细说,偏吴攸这会子没空,忙接口道:“打死了人这一条足矣。”乃伸手去捏那潘老头的项子。潘老头呜呜的猛挣扎了起来。

    吴攸笑道:“还给钱不给了?”

    潘老头连连点头。

    吴攸哼道:“早让你给钱么。”便让他穿了鞋,自己压着他往书房去了。

    到了潘家的书房,潘老头颤着开打暗格,里头整整齐齐的排了许多银锭子,少说有上千两。吴攸也不客气,抬手将他打晕过去,吹了声口哨,兄弟们悉数进来熟络的均分了分,兜底端走了。

    吴攸遂将那老头单手拎回了那小妾屋里,小妾早已换好了衣衫。吴攸乃问她:“你家里可有什么人没有?”

    小妾道:“父兄俱在。”

    吴攸皱了皱眉,抬手又将她打晕了。

    他纵比寻常孩子聪慧些,也不过是个少年,今晚头一回独自行事,不过是只菜鸟,也颇为鲁莽,许多思虑不周。如今他不好处置这女子,只得先将潘老头捆在炕上,又去书房取了纸笔就着月光写道:“有美一人,绿林压寨,如妄动翁舅,灭尔满门。”

    有个兄弟笑道:“吴哥哥预备收她压寨么?”

    吴攸摆手道:“我们哪里带的了人?不过是虚晃一招罢了。你们先回去,我安置这女子。”

    众人都不大,闻言也不多想,果然先回了客栈。吴攸便将那威胁潘老头的纸条子撂在他小妾的梳妆台上;因下午踩点的时候早发觉这县城有许多空宅,又将那女子送入离潘家颇近的一处空宅方摇醒她。

    那女子一夜让他打晕两回,也有些害怕,缩在炕上。吴攸便将方才之事说了,末了道:“我家大王道,诸事须得问过两头才能决断。偏这会子我也便不审问他,故此不知道他是否当真手上有人命,不便处置。他今晚受了惊,明日必然慌乱一阵子。你且拿着这些碎银子,也有上百两,明日一早将脸抹些灰逃出城去。我留了话吓唬他。”乃将那纸条子细细解释一遍,“就在你梳妆台上。他见了想来不敢惹你的家人。”言罢,看那女子还痴痴呆呆的,也不敢久留,撒腿跑了。回去想了半日,越想越觉得此事疏漏百出,竟忧心得没睡着觉。

    次日一早,李文还未起床,贾琮等才入睡不久,有人将县衙的鸣冤鼓敲得连天作响,门口嚎哭一片。“作死的贼人害了我家老爷~~~”

    衙役忙进来喊醒了李文,急慌慌的道:“大人,不好了,潘家的老爷子昨晚让贼人杀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话说李文匆匆套上官服出去,只见潘家的人已经挤满了县衙大堂,哭喊声震天。衙役忙喊了两声威武,只是丹田里头半分力气也没有。李文慌慌张张升堂,问道:“下头何人有冤?”

    潘家的三个儿子齐声干嚎了半日,前一言后一语说了出来。原来,今日一早他们府里六姨娘的丫头去服侍主子起床,却见屋里乱糟糟一片,六姨娘与老爷俱半死不活的倒在炕上,吓得大声尖叫。后赶来的几个胆大的婆子上前查看,二人手足俱被人拿小衣或是撕下的帐子捆着,口里都塞着帐子碎片,六姨娘被晃悠了半日倒是醒了,他们老爷早已气绝身亡。

    那六姨娘仿佛被吓傻了似的,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唤,依然迷迷糊糊的,最后却是他们太太命人取了盆凉水来劈头浇下方将她弄醒了。清醒后她四面看了半日,忽然尖叫:“有贼啊~~~快抓贼啊~~~”又是太太喝骂了她好几句方冷静下来。又缓了好一会子,她才哇的大哭起来。

    后来她道,昨晚她与潘老爷都在梦中,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忽然被人摇醒,月光下依稀可辨出两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拿着刀正在逼老爷,只听他们低声喊“快说”。老爷那会子已经被他们捆住了,她才欲喊叫,让那些贼人发觉,也将她捏着喉咙塞了口舌捆上,又往她后脑砸了一下,她便晕过去了。后头的事一概不知,直至方才醒来。

    一时众人查点物品,唯有帐房少了一百二十四两银子、库房被撬开但没丢东西,旁的皆无损。因潘老头已死,遂来衙门报案。

    李文顿觉乌云盖顶。他不过一个寻常县令,这般侯门眷属死了,上头责怪下来他哪里担当的起?只得硬着头皮喊那个六姨娘过来问话。

    那六姨娘不过十七八岁,吓得花容失色,面貌惨白,跪在下头浑身发颤。李文先让她从头细述了一回经过,又问那贼人何等模样,她道:“那两个贼人都极高极壮,穿了一身黑,中有一人颇胖,虽都拿黑巾子遮了脸,却能看出那胖子是络腮胡子、不胖的乃是如我们老爷一般的山羊胡子。”

    李文问道:“声音如何?”

    六姨娘道:“那胖子声音闷闷的,不胖的嗓门儿……”她想了想,“与寻常人嗓门儿一样。”

    李文又问:“哪里口音?”

    六姨娘摇头:“妾不知道。”

    “你听着年岁多大?”

    她又想了想:“少说也当有四十多了。”

    李文又让她再说一回经过,与前头一般无二,遂命她画了押,又喊捕快去潘家瞧瞧。他们县城小,又颇为贫寒,连个仵作都没有,往年如有命案都是请临县仵作来瞧的。如今死了大人物,只得派人出去借仵作了。他又安慰了潘家人会子,许诺必然破案、替潘老头报仇,又说了许多好话才将那群人打发走了。

    待他忙完了已近中午,回到后衙一瞧,各色账册子还摊着呢,高少爷等人都睡的呼啦啦的,想是昨夜忙到极晚。他忽然打了个激灵:怎么他们一来潘老爷子便遭了盗匪呢?他们随行的人里头倒是有十几个彪形大汉、有胖有瘦的。这县城里头谁敢去惹潘家!倘或是路过的贼人,也未免太巧了些。他遂不惊动高少爷等人,来到桌案旁查看可有蛛丝马迹。

    却见案上颇为显眼的有三张白纸,上头画着些框框。李文细细一瞧,不由得大赞。

    那些框框里头都有字,竖列的头一列乃是月份,横列的是捐税名目,当中填的乃是捐税数目、没有的便的是一个空格,末尾一行是总计,最右边有全年捐税总数,并几行不曾写完的句子。“安谷县共有百姓计男女(空白)口,十六岁以下幼童不计。均衡本年每人捐税(空白)。百姓(空白)户,均衡本年每户捐税(空白)。十六以上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