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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还要你教?”太后语气有些不好了,“也是,你们内院没有主事的,女人的活儿都要压到爷们儿们的头上来。要是早早的大婚,有个能拿主意的正妃,这些事哪用得着王爷来操心?”

    见不着紫容,不知道太后把他弄到了哪里,陆质的一颗心便似在油锅里翻滚。热油燃起的火从胸口灼到喉咙,烧的他全身都痛,却还不能显出来。

    只能再诚诚恳恳地认错:“这都是孙儿考虑不周,松散惯了,还请皇祖母多疼孙儿些,莫太责怪他。”

    “哀家还不够疼你?只说给你挑的这个正妃,叫你几个弟弟知道了,就定要怪哀家偏心。”

    太后又将话头引回来,陆质知道,今日不得他一个准话,太后是不会轻易叫他把紫容带回去的。

    太后等得起,三言两语就能将他的话打回去。再不行,只宣个太医来,说紫容的身子不宜挪动,只怕两个孩子就要生在这永宁宫了。

    “皇祖母说的,孙儿都记住了。”陆质这时候还只道他们大不了只是要自己娶妃,紫容毕竟身子沉了,太后心里再不喜,也不能怎么为难他。

    可是就算不为难,他也必定是要带回去的。

    他的花妖什么都不懂,心思最澄澈,胆子也是最小的。离了王府,自己又不在身边,不用别人怎么作弄他,只寻一间黑屋关上一天,大概就要被吓得魂不附体。

    故而陆质闭了闭眼,最后道:“裕国公的孙女,就很好。”

    “正是这个理儿。”闻言,太后终于喜极颜开,再喝口茶,伸手叫大嬷嬷来扶她,边对陆质道:“坐了一天,哀家也乏了。你那侧妃在后边儿小佛堂,带了回去吧。看着快下钥了,别给关在宫门口。”

    陆质答应着,被大嬷嬷叫进来的小宫女带去了小佛堂。

    时辰不早不晚,天光似亮又暗,他疾步行到佛堂门口,看见玉坠在门口垂头站着,身边守着两个侍卫。

    她听见动静抬头一望,满面都是泪痕,张口要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陆质此时才心头一凛,跨步迈进了佛堂。

    佛堂门的窗户纸都比别处厚些,他伸手推开门,顺着门缝射进几道光线,细小的尘埃在光路里起舞,衬的其余地方更加昏暗。

    抢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纯金的释迦牟尼佛像,下设香案与瓜果。整间屋子充斥着淡淡的香火气,却没有佛气,只感说不出的压抑。

    紫容在佛像下背对门口跪着,跟玉坠一样,身边守着两个侍卫。

    他身形瘦削,不知跪了多久,脊背却还是挺直。

    是高耸起来的肚子让他不得不挺直。两个孩子坠下去,压的盆骨几乎要生生裂开,那种痛难以想象,拿锋利的刀刃去割开皮肤的痛,也只是它的零头。

    隐忍却又持续的闷痛,随着时间流逝,细密地切割过身体的每一寸。

    而自膝盖往下却相反,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紫容在眩晕中迷糊地想,这样好些,也许是他天生耐跪呢。

    他知道殿下早晚要来接他,到时候要是哪里都痛,岂不是要让殿下难过?

    陆质一步步走的缓慢,他在紫容身边蹲下,险些没撑住坐了下去。

    花妖好不容易被养回来一些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煞白,眼神涣散。见了他,没像想象中那样张着手要他抱,更没眨眨眼就落下一串泪、瘪着嘴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他安安静静地跪着,对陆质的靠近无知无觉。垂眼不知在看哪里,冷汗从额上一颗颗砸下去,领口湿了一片。

    几个蒲团叠起来扔在一边,花妖却直接在地上跪着。

    陆质喉咙里窜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的脸死死绷着,单膝跪地,解了大氅盖在紫容身上,伸手将紫容抱了起来,走出阴暗的佛堂。

    玉坠小跑跟在后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

    太阳在西边的山脉下隐去了半张脸,他们三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整齐的宫道上,晚风习习,吹过每个人的脸,也吹起陆质的官服下摆。

    夕光洒在紫容惨白的脸上,温柔,又显得残酷。

    紫容的两条腿软趴趴地自陆质揽着的膝窝耷拉下去,随着走动一晃一晃,似两根立不住筋骨的锁链,没有一点生气。

    他亦没有意识和力气用胳膊去抱陆质的脖子,靠里的那条手臂搭在肚子上,靠外的那条同小腿一样,垂在身侧。玉坠不时帮他收起,却很快又会滑下去。

    这条路很长,比来的时候要长得多。又有紫容怀了九个月的身子躺在他两条手臂上,陆质却不觉得累。

    反而觉得怀中轻飘飘的,他像是,要守不住了。

    他的脑子里木了一片,不敢去想紫容的状况。要是可以在这条路上永远走下去,情况不会变好,但也不会更坏。

    陆质只顾往前走,玉坠在一边边哭边说了些什么,他没注意去听,可不知怎么的,最后却一字字全印在了脑海中,又刻在了心上。

    “严管家苦苦求过,却说什么都不管用。最后搬了皇上出来,没有办法,话又递不到早朝上,只能让奴婢跟着进宫,他去公主府想想办法。”

    “在屋外站着等了半个多时辰。”

    “又在里间站了半个多时辰。”

    “太后说乏了,一直没出来。大嬷嬷传说主子临产日近,让他去小佛堂拜拜。却不让奴婢跟着。”

    之后便让身边守着侍卫,拜佛一直拜到现在。

    马车里,陆质将浑身绵软的花妖紧紧抱在怀中,这人湿冷的面贴着他的颈,呼吸微弱,让他从心里开始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快要到家,怀里无声无息的人才骤然拧紧了眉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在慌乱中拽住了陆质的衣襟,一串无力的呻吟泄露出来,是模糊的:“疼……殿、下……疼……”

    紫容抓着陆质的衣服,却像攥住了他的心,只消轻轻一捏,就能要了他性命。

    他胡乱亲在紫容汗涔涔的额上,哑着嗓子哄骗花妖:“不怕,待会儿就不疼了。我……陆质在这儿,陆质抱着你,容容不怕。咱们回家,回家,就不疼了。”

    紫容紧闭着的眼角滑下一串泪,却还是没有醒过来,脖子撑不住,头无力地往下垂,靠在陆质胸膛上,掩去了大半张脸。

    车里的情况让车夫不敢快,生怕颠着紫容,可他那副样子,车夫又更不敢慢。

    一路挑着好路走,总算到了王府。

    严裕安在门口候着,见马车走近,忙叫人大开正门,车马没停,直接驶进了内院。

    严裕安在长公主府吃了闭门羹,苦等一下午皆无用,在宫门口守着的下人回来说王爷已去了永宁宫,他才放弃,回府后传了太医来,又去查看走前叫人收拾妥当的产房。

    紫容被放在烧起来的火炕上,陆质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