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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万觉得这两年来,沈府很是倒霉。就像是冲撞了什么似的,诸事不顺。原先是二房出事,二房出事后就轮到三房。现在整个沈府里的人都锒铛入狱,噢,除了大房。大房眼下已经被文惠帝重新启用,不管日后是何光景,至少眼下是比他们风光的。

    说起来,沈府接连触霉头,就像是从大房分家之后开始,或者更确切点,是从两年前沈信回京开始。莫非是有人在背后给沈府下了什么诅咒不成?

    隔壁的牢房里,关着的是沈家的女眷,沈老夫人和常在青关在一处。沈万听着沈老夫人的抱怨和呻吟,心中渐渐地生出了一些烦躁。

    遥想两年前,威武大将军沈府每天来拜访的人比比皆是,虽然都是冲着沈信的名头。可沈信常年不在京,沈府不缺银子,走出去谁不说气派。沈贵和他自己虽是文官,可也是逐年都在攀升,两个女儿亭亭玉立,攀上一门好姻亲还可成为助力。沈元柏和沈垣还健在,而任婉云精明,陈若秋温柔,倒是一副家和万事兴的好景象。

    不过短短两年,物是人非,竟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沈贵病恹恹的问:“三弟,你究竟是犯了什么事?陛下竟然会连咱们整个府都抓起来?”

    “我犯事?”沈万冷笑一声,道:“二哥也是在朝廷中当过差的人,不知道陛下有心想要捉拿谁,随意捏个理由也能将人捉了么?这便是陛下拿捏我的理由。”若真是差事不利,决计不会将整个府的人都抓起来,这分明是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隔壁的常在青闻言,惊呼一声,话语中都带了几分焦灼,道:“竟是陛下故意的么?陛下为何要故意这样做?莫非老爷在什么地方触怒了陛下?”

    若是平常,沈万定然还会宽慰常在青几句。可一想到自己接到的从柳州传回来的消息,常在青竟然是有丈夫和儿子的人,便觉得恶心坏了。眼下看常在青这般交集,也不知出自是何心理,沈万心中竟然有些快慰。常在青一心奔赴着富贵前程,所以隐瞒自己的真实模样,可是眼下富贵都成泡影,只怕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他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不知。”

    心中却是想到长随给他的那封信来。

    长随给的信是一位与他私交甚笃的朝臣写来的,那朝臣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沈万的死对头上了一封折子,这折子上书写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几年沈万和傅修仪之间往来的证据。

    沈万这几年虽然并不是真的为傅修仪办事,但是早年间摇摆不定,不想要放弃定王这步棋,态度还是有些暧昧的。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他和定王之间早早的就结成同盟。而这些证据被文惠帝看到,文惠帝大为震怒也是可想而知,只怕此事想要善了是很难了。

    至于他的死对头怎么会突然有那些证据,沈万的心里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个人。陈若秋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因为陈若秋自己不懂朝事,沈万也没有刻意防过陈若秋。有些事情是很私密的,如果是陈若秋在背后捅的刀子,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想着原先陈若秋待他温柔可人,如今发了狂鱼死网破,沈万的目光落到隔壁常在青的身上,面色就渐渐沉了下来。如果没有常在青,他和陈若秋何至于夫妻离心,也不会有眼下这一遭了。这么一想,连带着常在青腹中的他的骨肉,沈万也是漠然以对。

    ……

    沈万一家入狱的事情,表面上是办差不利,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文惠帝这是震怒沈万私下里和傅修仪走得近。此事牵连了沈府一家,当然,定王傅修仪也免不了好。

    傅修仪在宫中的眼线隐蔽而众多,很快就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傅修仪怎么也没想到,沈万和陈若秋的夫妻家事,竟然也可以牵扯出自己。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万万不能让文惠帝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起了疑心。

    同时傅修仪也十分疑惑。今年文惠帝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所以对皇子与朝臣的关系比往年都要敏感的多。就在这个敏感时候,传出他和沈万走得近,这时间点似乎也太巧合了些。虽然坑的是沈万,可事实上,他所担的损失不比沈万少。越想越是气闷,傅修仪冷冷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裴琅思忖道:“殿下眼下最好还是早些与此事撇清关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自证清白。”

    “我自然知道是。”傅修仪道:“先生以为如何?”

    “证据确凿,极力否认反反而刻意。殿下不妨顺势承认,将此事推到沈万一人身上。虽然陛下忌讳皇子私自结党,可若是沈万主动投奔,殿下烦不胜烦,陛下的心也许要宽些。”

    傅修仪点头:“先生与我想的分毫不差。沈万这步棋只有牺牲了。不过这样的废子,留着也多生事端,早些除了也好。”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牺牲沈万了。奏折上的事情是否认不了的,一桩一件都有证据,有心去查谁都能查到。可若是这都是沈万一个人的主意,是沈万想要巴巴的攀上傅修仪,傅修仪不为所动,这一切便显得情有可原,傅修仪反倒是被连累的那一个了。

    只是这样一来,沈万身上所加诸的罪孽会更重,文惠帝震怒之下,对沈万的惩处也就会越重。不过傅修仪当然不会在意沈万的下场,对他无用甚至惹来麻烦的人,傅修仪从来不会给与多余的情分。

    “我和沈家还真是有缘。”傅修仪面色冷然:“几次三番都坏事在沈家手中,不知为何,这一次虽然是陈若秋而起,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好像背后有人在操纵一般。”

    裴琅心中一跳,面色却还是如同方才一半淡然,道:“当务之急,殿下还是先自证为好,时间拖得越久,陛下余怒未消,恐是连累殿下。”

    傅修仪哂然一笑:“虽然麻烦了些,倒也不是死局。不过……先生以为沈家留还是不留?”

    裴琅温声答道:“既然阻了殿下大业,当是留不得的。”

    傅修仪朗然一笑,盯着裴琅道:“先生这话正合我意。我还有些事情,先生下下去,有要事我会再与先生商量。”

    裴琅点头称是,告退之后转身离开。

    却没有看到,身后的傅修仪盯着裴琅的背影,目光闪过一丝阴鹜。

    ……

    沈万一家下牢狱之事,传的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秦王府上。花园中的石桌前,沈玥闻言顿时愕然不已,倒是皇甫灏瞧了来报的探子一眼,问:“哦?真的全府都入狱了?”

    “千真万确,”那探子道:“听闻皇帝十分震怒,这次要治死罪呢?”

    皇甫灏转头去看沈玥的神情。沈玥惊诧之余,有些不可思议,唯独不见的却是难过心伤。不由自主的,她的脑中又浮现起那一日陈若秋对她说的话,当时沈玥就觉得陈若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