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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7
    裴琅走出屋子,望着天上的星辰出神。

    两年了,已经两年了。他遵循同那个少女的约定终于成了傅修宜的心腹。日子这样安逸的过着,凭借着自己的智谋得了傅修宜的信任,一切非常自然,有时候裴琅甚至会觉得,这样本来才该是他的一生。可是沈妙的再次出现,将这个假象打破,从一开始裴琅就知道,与沈妙做的这个交易,就像是同魔鬼的交涉,从他接近傅修宜开始,终会有一日,如眼下这样,成为一个他原先所不齿的奸细。

    傅修宜对他极好,可是他一开始就是背叛的人。

    裴琅深深叹了口气。

    安逸的日子结束了,从今以后,他要走的路,都会像今日一样,胆战心惊,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沈妙……。裴琅的眼前浮现出紫衣少女清秀的脸。

    他一个男人尚且如此艰难,背后筹谋一切的少女,为什么就可以担负起一切呢?

    这个道理,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

    油灯下,沈妙在仔细的写字。雪白的纸摊开,谷雨在一边磨墨,惊蛰小心的隔一会儿给油灯添些油省的火苗不够亮。

    她写的极为认真,不时地还停笔思忖一会儿,完了继续写。将四四方方的一张纸写完后,外头已经是万籁俱静。沈妙搁下笔,将信纸提起来吹了吹,确定将那上头的墨迹都吹了干去,才找了个信封,将信纸装好。交到了惊蛰手里。

    “明日一早,在外头寻个可靠地人,将这信送到沈府里的常在青手里,切忌,不可假他人之手,一定只能送到常在青手里。”沈妙道。

    惊蛰一边称是一边将信收好,虽然疑惑沈妙好端端的怎么会给常在青写信,却也没多问。

    谷雨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笑道:“姑娘也早些休息吧。眼下夜深了,再晚休息对身子不好。”

    沈妙点了点头。待惊蛰和谷雨走后,她将油灯拿到榻前的小几上,却是坐在榻边出神。

    昨夜做了那样一场梦,眼下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今日一整日也都尽是想的是这件事。仿佛从那个梦中窥见了前生的一点端倪,她终于知道了为何常在青那么容易就让罗雪雁成为一缕幽魂,原本就有沈妙自己在其中助纣为虐。如果说常在青是罪魁祸首,她自己也就成了被人利用的刽子手。

    想起这些,恨意排山倒海而来。沈妙只恨不得不能生吞活剥了常在青。

    可是如今便想法子让常在青身败名裂,未免也太过简单。常在青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是取之不尽的富贵财富,身份地位,为什么不让常在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再全部化为泡影更痛快?让她被天下人嗤笑。若是用常在青去对付陈若秋,更是能够省掉自己的一番力气。

    物尽其用四个字,当是刻入骨髓的教训,借刀杀人,这一次也该换沈妙自己来玩了。

    她想了整整一日,到底是想出了一些东西。那一张信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沈万的喜好。同沈万做了这么多年的叔侄,从前因为是真心尊敬沈万,沈妙从小为了讨好三叔做了许多了解,如今这些了解全部拱手送人,还是送给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沈妙便不相信,以常在青的段数,沈万这样的伪君子还能不中招?

    郎有情妾有意,表面上端的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内里却都是豺狼虎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撕裂起来岂不是更有趣?

    沈妙眸光闪过一丝冷笑,狗咬狗,总是好看的。

    她脱下外裳,上了塌,正想躺下,却又鬼使神差的,看了窗口一眼。

    窗户关的很紧,外头清风摇曳,黑漆漆的夜里,并未有别的人。

    沈妙怔了一下,心中暗自唾骂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看窗户,好似觉得谢景行不来反而有些不习惯般。她摇了摇头,将心中那点古怪的感觉压住,将油灯吹灭,这才是真的睡了。

    睿王府中,有人在院子里喂虎。

    白虎在院子里撒着欢儿,偎在青年脚下,不时地伸着脑袋从后者的手里讨食吃。或许是因为吃的惊喜,又被人照料的极好。这白虎浑身毛皮都透着亮光,似是肥了一圈,看着像只漂亮的大猫。

    “别喂了,再喂就真成了猫了,眼下这副德行,哪还有只虎的样子?”高阳在一边瞧着,泼冷水道。

    谢景行充耳不闻,一边继续给白虎喂食,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宠的,你有意见?”

    高阳被噎了一下,伸手道:“好好好,我不管你喂猫还是喂虎,今日在东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你怎么对定王发难了。傅修宜那种人,现在对你一定有所怀疑,打草惊蛇有些不妥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宫里的事情传到高阳耳朵里的时候,高阳起先还不敢相信。谢景行做事自来有自己的章法,现在就和傅修宜对上可不是好时候。傅修宜私下里也是有些手段的,虽然不至于伤了谢景行,也总会给谢景行添些麻烦,现在可容不得出什么纰漏。

    见谢景行根本没搭理自己的意思,高阳眼珠子一转:“不会是为了沈妙吧?”

    谢景行道:“你很闲?”

    “啥?”

    “苏家的事情打点好了?”谢景行问。

    高阳一愣,随即道:“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不过,”顿了顿,他又道:“你这样做有意义吗?虽然你和苏明枫是好友,可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必然会与你为敌。到时候,你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有所图谋,做了到不如不做,你这又是何必?”

    文惠帝有心打压苏家,即便苏家现在已经刻意收势,到底还是留了一些残余的尾巴,这些尾巴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置苏家与死地的把柄。谢景行让高阳做的,就是替苏家暗中收拾了这些把柄,保全苏家未来不必出什么变故。

    高阳对谢景行这样的做法是不置可否的。谢景行如今戴着面具,所以无人知道他就是睿王,可若是有一日东窗事发,抵死不承认自然也可以,可是苏明枫肯定能认出来的。相识相伴的儿时兄弟,却是在欺瞒自己。况且大凉和明齐,终有一日会站在敌对的位置。

    谢景行可以保住苏家,却保不住和苏明枫的过去。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我做事,为何还要考虑他的想法?”谢景行道:“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

    “真是如此?”高阳难得的犀利道:“或许你忘了,你现在和从前不同,这个身份,注定在明齐中,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摘下面具,别人都会用警惕的目光看你。臣可以以下属的身份告诫,这并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殿下。”

    夜风习习,白虎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欢腾的去叼谢景行的袖子。满院子都是沉默的风声。

    不只隔了多久,谢景行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