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某个官家家境,嫡子性情,断没有知道的道理,可这般说来,仿佛很熟稔似的,让惊蛰摸不着头脑。
对于闺阁中的沈妙而言,哪家公子哥儿究竟是良人,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可作为沈皇后,哪家官门子弟有才有德,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卫谦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性情也算端正。是以卫家来提亲,沈老夫人答应这门亲事,沈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正在此时,便见谷雨从外头小跑进来,面上有些惊疑不定,道:“姑娘,荣景堂的喜儿姑娘来传老夫人的话,叫你赶紧去荣景堂一趟。”
“动作还真是快。”沈妙凝眸,笑了:“那我们便去瞧瞧吧。”
荣景堂中。
沈元柏依偎在沈老夫人边上,这些日子任婉云忙着照料沈清,干脆将沈元柏丢在了荣景堂。沈老夫人本就爱怜这个孙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连带着对任婉云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陈若秋和沈玥倒是不在,自从任婉云在府中照料沈清后,陈若秋暂时接替了掌家之权,自然而然的,代表沈家和各位太太应酬的差事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样的好机会,陈若秋自然不会放过,每日都带着沈玥出门应酬,也想着让沈玥在各位贵门夫人面前多露露脸,这样日后沈玥的亲事也有利的多。
任婉云站在厅中下侧,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妙被沈老夫人的丫鬟喜儿带到了荣景堂,与沈老夫人道了一声安。
这些日子,她被禁足,每日都要在沈家祠堂抄佛经,跪牌位。沈老夫人大约也是不待见她,也不让她来这里问安。再见沈老夫人,还是在禁足前了。
“五丫头,近来在祠堂抄经,心中可曾宁静了?”沈老夫人问。
乍一听到这老妇文绉绉的讲话,沈妙心中险些失笑。若说沈府为老不尊的,沈老夫人便是首当其冲,偏偏这时候还说些宁静不宁静的话,她微微一笑:“如祖母所愿。”
“那便好,”沈老夫人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福儿连忙递上热茶,她揭开茶盖抿了一口,才看着沈妙道:“前些日子的事,虽不是你的错,却因你而起,况且你性子太过倔强,我才罚你禁足抄经,你可在心里埋怨我?”
“沈妙不敢。”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沈老夫人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你如此懂事,又是我沈家的姑娘,我自然会疼你。眼看着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今日中书侍郎卫家前来为卫家嫡子提亲,所求的便是你,你可觉得不错?”
若非现在不是时候,沈妙真的快要笑出声来了。如沈老夫人这样的人,大约一辈子的见识也就是在那风尘之地。哪有一家的长辈如此大喇喇的问孙女“你可还觉得不错”,也不知沈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妙笑道:“孙女的亲事,自然有爹娘操心。”
“你这丫头!”沈老夫人见碰了个软钉子,险些发怒,听到侧边任婉云轻声的咳嗽提醒,缓了缓,才换了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情,道:“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过任性。原先你爱慕……。便也罢了。如今看你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清醒了不少,想来是知道分寸了。这中书侍郎家,与咱们算是门当户对,那卫家少爷卫谦也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俊杰。这门亲事,就是你爹在都不会说半个不好,你长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人家前来提亲,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那卫家少爷,转头可就成了别人的夫婿。”
沈老夫人虽然当长辈不佳,这做媒的功夫却是不错。大约是出身歌女,知道少女们大约都爱俏,只把那卫谦说成了众人心中良人。虽然沈妙知道,沈老夫人并未说谎,那卫谦的确是个良人。
尽管如此,沈妙却仍旧不为所动,淡淡道:“卫少爷的确不错,不过实在非我所愿,祖母还是算了。我的亲事,自然有父亲和母亲为我做主。”
“你!”三番两次被顶撞,沈老夫人本就不是什么耐心的脾气,终于怒道:“你这是在嫌我这个祖母插手你的亲事,手伸得太长了吗?”
“孙女可没这么说。”言外之意,便是这是你自己说的。
沈老夫人气的快要发狂,如今桀骜的沈妙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儿,动也动不得,让人心中憋气憋得生疼。沈老夫人恨大房,却也忌惮沈信,是以这么多年来,虽然心中恼怒,却也只能端着,不与沈妙亲近,做出一副虽然严肃却公正的祖母做派。她不能打沈妙,因为这样会被沈信发现,最多斥责几句,是以她一直冷眼瞧着任婉云和陈若秋将沈妙往废了养,捧杀这回事,虽说说的多,可真正被人发现,可是很少。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被养废的沈妙突然机灵了起来,不仅机灵,性情还变得油盐不入,她怒道:“你还有没有个尊卑礼法!”
沈妙觉得无趣,沈老夫人这耐心和定力,扔在后宫中,定然活不过两日。她前生见过太多厉害的女人,沈老夫人这般眼皮子浅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她还真不想放在眼里。
“我再问你,”沈老夫人还记得今日的目的,看着沈妙阴沉沉问:“这门亲事你意欲何为?”
“我不同意。”沈妙答。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福儿和喜儿连忙上前抚着沈老夫人的心口免得她一时气晕了过去。沈老夫人怒极反笑:“既然如此,看来你并非真心悔过,从今日起,你便从你的院子搬出去,住到沈家祠堂,日日念经,看将你的桀骜性子磨不磨的下来!”
住到祠堂,每日面对的可都是祖先的灵位,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会因此吓破了胆。况且祠堂地处阴寒,待个些日子,说不定会生了疾病。沈老夫人也是气急之下的话语,说完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看着沈妙,大约是在等待沈妙求饶。
可沈妙眉头都没皱一下,道:“是,孙女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赶过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把沈老夫人噎的差点背过气。
而沈妙说完这句话,便果真同沈老夫人道了个安,直接离开了。
“这孽女!目无王法!”沈老夫人气急,因着出身低贱又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词,词穷之下竟然骂了一声:“小贱人!不愧留着那个老贱人的血!”
她说的“老贱人”,自然就是沈信的亲娘,沈妙的亲祖母了。
任婉云抬起头,阴测测的看向门外,那里早已没有了沈妙的背影。
“你不是说她一定会同意此事么?”沈老夫人将矛头对准了任婉云:“她那样子,哪里是同意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莫说沈老夫人不解,任婉云心中也很奇怪。卫谦那样的条件,就算是沈清或许都难以不动摇,沈妙居然会一口回绝,连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