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信人一夜之间会变的与从前判若两人,难不成真是从前都在装傻,可是为何要装傻,莫非是故意这样让自己嫌弃的?
裴琅端着的茶杯放了下来,不知为何,方才竟紧紧的为沈妙揪心了一把。而她却出乎人意料的稳住了,不仅稳住了,还将蔡霖吓得寻常的箭都拉不好。
沈妙竟如此厉害?
“果然是个妙人啊。”豫亲王满意的笑了,盯着沈妙的身段紧紧不放:“不知……。是何滋味呢?”
裴琅皱了皱眉,豫亲王这话,大约又是在想什么肮脏羞耻的事情了。可惜他人微言轻,却并不能做什么。
“你输了。”楼阁上,谢景行斜斜靠窗坐着,气定神闲道。
“竟然是这种结果!”苏明枫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看了看谢景行,又看了看远处的台上,问:“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了?”
“愿赌服输。”谢景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行啊,我认输,要罚什么?”苏明枫答得爽快。
“罚你这场比试后,为我庆祝喝酒,埋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如何?”
“你可真是黑心肠。”苏明枫骂道,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的问:“不过,为何而庆祝?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谢景行挑眉:“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台上,沈妙将草果子递给蔡霖。
蔡霖接过草果子的手有些发抖,他问:“沈妙,你可曾学过步射。”
“不曾。”沈妙微笑着看他:“今日是第一次摸弓,不过既然能步射三支箭,一支不明白,还有下一支,总归会学会的。”
蔡霖打了个冷战,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妙:“你莫不是在胡说?”
方才沈妙表现的淡定从容,倒像是经常与人做这种事情一般。他侥幸以为沈妙定是熟手,毕竟沈信是威武大将军,亲自教导自家女儿箭术也有可能的。可现在沈妙居然说今日是第一次摸弓?
她怎么敢!
他道:“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能步射?这草果子分明就射不中,我岂不是白白送死?”
“蔡公子也未免太可笑,”沈妙平静的开口,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说话的时候正好能被全场人听到。所有人都瞧着那紫衣少女低眉敛目,偏偏气势咄咄逼人。
“方才蔡公子挑我上场的时候,可不曾问过我会不会步射。方才朝我射箭的时候,也不曾问过我会不会送死,怎么到我步射的时候,就问我会不会,能不能了?”
这话抵的蔡霖哑口无言,的确,他只是为了沈玥出气,故意选了沈妙不会的步射。可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姑娘,犬子顽劣,本官替他向你赔个不是,你莫要计较。只是你如今的确不会步射,这样难免会出意外,与你也不好追究。”蔡大人终于忍不住,在自家夫人不时地使眼光的情况下突然开口。话一出口他便老脸一红,但也实在没办法,虽然丢人,可也比自家幼子失了性命的好。
他甚至用了“本官”,来威胁沈妙。虽然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好,可蔡大人也有些埋怨沈妙的不知变通,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就带了些威严。
可沈妙哪里就会被一个官员唬大?她和匈奴打过交道,和秦国皇室打过交道,和明齐的帝王打过交道,臣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于是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瞧着沈妙下巴微昂,蔡大人本就站在台下,于是远远看去,竟如匍匐在沈妙脚底的臣子一般。而沈妙的话更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她说:“蔡大人,方才我堵上了自己命,现在轮到蔡霖来赌命了。生死状已立,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白,便是我今日将他射死了,也是堂堂正正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愿赌服输。”
不等蔡大人说话,她又继续道:“人无信不立,这规矩是蔡霖亲自提出的,现在出尔反尔,难道蔡大人在官场上也是如此作风,一旦势头不对,立刻就能改规矩?”
☆、第四十七章 见红
“人无信不立,这规矩是蔡霖亲自提出的,现在出尔反尔,难道蔡大人在官场上也是如此作风,一旦势头不对,立刻就能改规矩?”
之前蔡霖说:“广文堂可没有特意为某人而开的先河。挑战的人说什么规矩就什么规矩,怎么,堂堂的大将军的女儿,也是这样的胆小鼠辈?”
他的话还犹在耳边,如今沈妙就原物奉还,直打的蔡大人脸上清脆作响,直堵得蔡霖哑口无言。
“规矩是你们定的,如今也是你们不干的,红口白牙一张嘴,怎样都成么?明齐的大人都如此?”她话语锋利,毫不留情的就将事情往大了说,蔡大人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官场上那么多同僚,今日在场的有他的亲故,自然也有他的劲敌。沈妙这番话落在有心之人耳中,谁知道会拿出来做什么文章,更何况此处还有皇家人,一个不好引来皇室的猜忌,别说是蔡霖了,就是整个蔡家怕也会跟着遭殃。
“沈家小姐说的不错。”说话的却是豫亲王,他古怪的冲沈妙笑了笑,道:“蔡大人,蔡公子自己立的规矩,自然要自己来完成。”
豫亲王何时会好心的替人解围帮腔,此话一出,顿时众人的目光就朝沈妙投来,其中各种意味,有了然的,亦有轻视的。
周王和静王对视一眼,静王叹道:“连王叔都开口了。”
“或许我们会多个年轻的王嫂?”周王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摇摇头不说话了。
豫亲王已经发话,蔡大人就算再有什么不满此刻也万万不敢反驳了。他心中虽然惊怒,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下官思虑不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蔡霖,转身走了。
蔡霖眼睁睁的瞧着父亲离开,心中也不是不急。他本来觉得,沈妙大约也只是嘴巴上厉害,可对上沈妙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就不由得有些发寒。她像是一只不动声色的野兽,明明看着是个还未长成的小姑娘,怎生那感觉那么吓人呢。
他压低声音道:“你若伤了我,蔡家必定饶不了你。”这也算是威胁了。蔡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沈妙那箭术,若是射偏了一分,他的这条小命也就不保了。他与好友狩猎的时候,也曾见过箭射偏的时候,射进猎物的眼睛或者屁股,总归不是一箭毙命,猎物挣扎的模样可真是惨烈。难道自己如今就是那待宰羔羊?
他这般威胁,只希望沈妙下手知分寸一点,轻轻拉拉弓,做做样子便罢了。他再次低声道:“若你这次识相,日后……日后我便不在广文堂寻你麻烦。”
沈妙轻轻挑眉,抬眼看着他。
蔡霖神色紧张,生怕她不答应似的。可惜这样的人,她上辈子见得多了。不过是欺软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