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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晃动着银杏树的叶片,也挑起她的卷发吹得乱糟糟。王嫣看着燕长烁的背影越来越远,气得鼻尖沁出一点薄汗,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她听了召唤满怀甜蜜地绕过长长的院墙,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话题等着她。

    可是怒气冲冲的心里还有忌惮,忌惮燕长烁对自己的态度。她不想分手,更不想和燕长烁分手。那是混杂了责任感的复杂恋情,她总觉得与燕长烁恋爱是她该做的事,所以她们家人知道后却没有多说。

    郑念初照旧和林声一起放学,她们在拐角处分开,然后郑念初步行十几二十分钟回家。

    父亲还是忧心的,尽管他知道他不可能逃脱,心里总还抱着这个念想。万一呢,万一呢……就是这种念想和他的理智混合起来折磨他,让他在丁点的希望里提心吊胆,紧张地整夜失眠,精神甚至有些恍惚。

    卫商来过一两回,处理了他们离婚的财产分割事项,办得很爽快,似乎还带走了一些现金。郑念初发现他的包鼓鼓的。

    尤敏一直在向他确认,这钱能不能保存下来,她得抚养郑念初,是需要钱的。卫商就含混道:“抚养念初的话,你放心就是了。”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周五上午,警车的鸣笛声从大门外的街道上响起来,学生聚到走廊往远处看。没过多久,嘹亮的声音又从校门响了一遍。

    后来他们还听见远一点的地方也有警车,好像这些生了锈的东西在这一天通通拉出来跑一圈,别让它们生霉或者锈住了才好。

    郑念初若有所觉,坐在座位上没动。同学们没了乐趣渐渐地回到教室里杵着了。林声从外头进来,径直走到她桌子跟前,对她说:“中午到我家去。”

    郑念初木着张脸,微微点头。

    中午到了林声家,看着电视的爷爷忙说想她了,问她怎么好几天不来。“跟你小姨家那两个一样,根本记不起我。”说的是三月跟嘉月姐妹俩。

    这几天,她都尽量在父亲身边,尽可能地陪着他,尽管她发现郑风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落,没有而立之末的从容,掉得像中年人的秋天。

    “不是,是有事。”她苍白地解释。

    就这样的无力解释,爷爷听了也心宽。“那你以后就在这个家里住下吧。啊?”

    林声刚刚开了卧室的门,郑念初也跟在后面,一边穿过客厅,一边跟爷爷说话。爷爷的眼睛放开了电视看着她,她回话的时候也扭头与爷爷对视。

    现在,爷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爷爷方才是说了吧,说要她在这里住下。

    是客套话吗?应该是客套话,这种事情太不可能了,她跟这个家庭,或许带点故交,但绝不沾亲。她以前十几年的生活,没有听说过这家人,他们也没有见过面。来到了淮海市,她与林声与这一家人这样亲近,父亲也没有说来拜访。

    她的家庭,和这个家庭是不亲的。

    林声妈妈也不会同意,她是这个常常感性,总是文艺的家里最理性的存在。让她来这个家住,那太荒谬了,想都不敢想。

    可是,爷爷都这样说了,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这件事是真的呢?

    她太渴望了,渴望到林声进了房间回头看她,她却无法迈出这一步,从与爷爷的交谈里主动离开,无法放弃这一句救命稻草似的客套话。

    “怎么了?”林声状若平常地问。

    她能说什么,她赖在这一句话里根本不想走,就像个无赖!她唾弃自己,然而再如何唾弃,也难以做出正确的反应。

    厨房的隔音不好,傅淮宁听到他们的谈话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你林叔叔跟你说了吗?”

    郑念初愣着,疑惑着没说话。

    傅淮宁有些不耐,回头张望,天然气的灶台上还开着大火。转过来对她说:“你爸被抓了,我们不放心你跟着你阿姨,你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下吧。”

    她没有用任何商量的语气,通知完后又回到厨房,把门关上,隔绝了油烟跑进客厅。郑念初以前从没有这样的念头,但这一刻却突然觉得,也是为了隔绝她。

    没有被惊喜砸到的开心,傅淮宁的这种态度让她更加唾弃起自己的无赖。她不开心,但是充满了安全感。一颗动荡的心厚脸皮地放下来,着陆了。

    “你不是说你照着菜谱学了不少菜吗?”林声没有表现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这倒是提醒了她,郑念初眼睛里泛出光来。林声真的懂她。她不需要一句欢迎,因为她也知道林声,她很欢迎自己。这事算不得小,阿姨表现得淡淡的不情愿,说明林老师是同意的,不然光凭着林声,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尽量抚平阿姨的不情愿。

    她被林声推着,来到厨房,她甚至还拘谨地敲了门。

    林声像推销一样,满脸笑容:“妈,念初会做饭,让她帮你。”

    傅淮宁头都没转,手下木铲翻飞,看得郑念初渐渐低下头去。她左手悄悄去碰林声的胳膊,无言地述说着退却。傅淮宁却突然转过身,瞥见了她垂眸也体现在发旋里的不安。

    “你俩别碍事,快出去,油烟跑到客厅再呛着你爷爷。”

    林声就牵了念初的手,十指交扣地带回了自己的小屋。

    傅淮宁又回转过来,看郑念初失望的背影,不知哪里来的感性侵吞了她。

    去年她在这里接受辅导的时候,还和林声一样不会做菜。后来的日子里是因为什么去学了呢?继母的忽视吗?谁教她的呢?是自己自学吗?在一道道菜的试验里被刀划伤过几次?被滚烫的热油溅到过几回?一个个问题盘旋在她头顶,每一种答案都足够悲情催泪。

    这个孩子被林声推着来,眼里想必是胆怯又勇敢的,怀着希望的光芒在乌黑的瞳仁里,看了一定让人心软。

    可她,到底意难平。

    “淮宁!”爷爷在客厅喊,“菜糊了哟!”

    第21章 长发

    等到下午上学,郑念初总觉得全校都知道了。可是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别人只是别人,与她何干。

    淮海市动荡的风云终究也影响了这一方小小校园。人们乐于观看处于上方的人们坠落的情节,人们看她的眼神更加露骨与直接。

    她从前是一个家境足够优渥的学生,成绩又好,长得出众,而现在,在很多人眼里,她成为了一个罪犯的女儿——尽管事情尚且没有定论——随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罪行一起游街。

    那些视线就理所当然地明目张胆起来。

    “看什么呢!”一个女孩捣着她的同伴。

    这是一种提醒,她的同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收回黏着在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