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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放弃自我的同龄人出色几分,可半生所经的年岁摆在那里,只要稍做观察,一切迹象便暴露无遗。

    一把年纪了,这人还玩些十几年前年纪轻时用的手段套路。这其中原因,自身条件优越获取猎物太容易以致于懒得升级套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庄泽自己想想,先笑了自己——这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此人在对待感情关系的问题上,依然保有年轻时候的心态。那不一定是令人喜欢的心态,但保持下来,叫人拨开云雾瞥见一角,就不禁产生几分因自比而得的动容来。

    想到这层,庄泽有些释然,也靠向身后椅背,依旧和他对视:“康总的意思,是想试试?”

    康司祺点点头:“试,为什么不试,庄老师难道觉得自己不值得我试?”

    庄泽笑:“您高兴就好。”

    康司祺:“那我就当庄老师默许了,今晚这餐,算约会吧。”

    庄泽不语,轻呼一口气,起身尝了尝那杯咖啡,然后慢慢喝完了。

    第七章

    上次进康司祺这家门,是匆匆落脚,完全来不及参观;今天再来,是正经八百的客人身份。康露洁见老爸成功把人请来了,高兴得丢下锅铲就跳出来,一边解围裙塞给阿姨,一边嚷嚷要亲自带老师参观家里。

    康司祺听了,抬手按了按眉心,二话不说就从阿姨手里把围裙捞回来,扔回女儿怀里:“做你的菜,别丢人现眼。”

    康露洁瞪了瞪眼睛,有些不满,但很快又有新心机,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当爹的:“那老爸,你带我老师随便转转呀,看看书房什么的,我那不是有一整面墙的奖状么?快去当着老师的面,夸夸你闺女儿!”

    闻言,庄泽轻笑出声。这家人的不要脸原来还带遗传。

    康露洁抓紧对他的笑容做歪曲解读:“你看我老师笑了,他很有兴趣看,快去快去嘛!”

    康司祺一巴掌捂住她嘴巴,就着这手劲儿轻轻推她一把,同时对旁边的周阿姨示意赶紧带她走。不料周阿姨只顾盯着庄泽瞧,一点没看到东家的示意。

    康司祺很没面子,顿了顿,轻咳一声:“阿姨,露露做饭不行,你盯着点儿她。”

    阿姨回过神来,脸色顿时有些泛红,垂下眉睫,有些不安地戳了戳手,小声嘀咕:“我,我……真是没有想到,露露说是自己的老师救我了,我还以为大学里的教授都是那种……”她比划了一下头顶,羞赧地笑笑,“露出半个脑袋的,庄老师,您可真好看。”

    让五十岁阿姨瞬间化身十五岁少女的庄老师露出一个标准笑容,礼貌回答:“大姐,您过奖了,这都是父母给的。”

    “大姐”红着脸,煞是不好意思,想说点什么,又支吾不出来,只好搓着手说:“饭就快好了,一会儿就好,露露,来。”

    康露洁冲老爸眨了眨眼睛,跟周阿姨跑回厨房去了。

    鎏金颐庭虽是市区内最好的别墅小区,但对康司祺的财富级别来说,依然显得太过朴素。与三辆齐刷刷的加长轿车搭配的,应该是外环度假村里那些仿古欧洲的小城堡,从大门到主楼得抽完两根烟的规模。

    眼下现实,却是康司祺带庄泽走了二十秒就到二楼书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凭借一份微妙的默契,共同把吃饭前这点时间得体地用掉。

    半小时前,他们心照不宣定下了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现在便把程序走得人模狗样,暧昧充斥两人为圆心的三米半径内,同时又在这范围之中保持应有的安全距离。

    就等其中一个放弃做人,俯身为兽了。

    这个“等”的过程,要充分享受。

    康司祺推开书房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客气又亲密:“在我们家,康露洁最大,她要你看书房,我只好带你看书房,里面凌乱,庄老师不要笑话。”

    庄泽大致扫了一眼书房,里面果然用了整整一面墙来贴奖状。各种各样、形形色色,俨然一笔我国学生奖状发展史,布在这笔墨纸砚、大部头国学书、茶台盆栽俱备,就差明文标出“装逼专用”的书房里,堪称一道接地气的风景线。

    “庄老师。”康司祺有些突然地喊了他一声,随后扬了扬手机,“我接个电话,你自己随意看看。”

    庄泽不置可否,跨进了门。

    在那面奖状墙的右侧有一个内嵌的橱柜,玻璃门,里面摆着几枚勋章。小橱窗占的位置不大,风格设计也几乎融入这面花哨的墙里,即便如此,但凡扫上一眼,注意力还是会立刻被它吸引。

    庄泽靠近看了看,意识到这就是康露洁说过的东西:她老爹年轻时的荣耀和功勋。还真有缉毒二等功的勋章。

    此刻,这些勋章的主人在门外讲电话,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同庄泽之前听过的都不一样,有点慢,有点轻,类似温柔,又漫不经心,缺乏真诚。庄泽一面打量这个书房,一面绕到了门边,门遮掩处像是挂了字画。

    他侧头对康司祺递了个眼神。

    老龟对王八,你满肚子坏水,我有意成全,双方意思半秒传达。康司祺提了提嘴角,扬扬下巴,算是感谢,庄泽则顺手关上门。隔音极好,马上听不到门外讲电话的声音了。

    女人混到尤梓沂这个段位,闻音识人心的功夫炉火纯青,康司祺的漫不经心是自然状态,还是有意敷衍自己,开口十个字就听明白了。闲撩几句下来,她也觉得没意思,幽幽叹了口气,语带嗔怪。

    “我听说,你已经把上次那小孩儿踢了?”

    康司祺:“你不喜欢,踢了。”

    尤梓沂轻哼一声:“少来,你要是没事儿求老夏,会不惜踢人哄我?”

    康司祺睁眼说瞎话不带脸红:“会,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养。”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就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幽怨了:“能吗?那,上次的庄老师呢?”

    康司祺:“嗯?我不熟啊,那是你的客人。”

    “你一晚上看了他八次!”尤梓沂声气加重,“我看他,年纪怕是不小了吧?你怎么回事儿,换口味了?你要是养他,我可是会笑话你的,外面有的是活蹦乱跳的小年轻,又水嫩又省心,横竖都比一只老狐狸性价比高。”

    康司祺轻笑:“你操心我了?”

    尤梓沂一叹:“我操心你还少吗?”

    康司祺朝书房看了一眼:“这茬儿你不用操心,我不养他。”顿了半拍,懒洋洋的语气站正了身形,肃声道,“这次虽然希望老夏能帮忙打个招呼,但如果实在不方面,还是不要麻烦了,大不了我这边多花点功夫,底下没有那么多打不动的硬骨头。”

    听了这话,尤梓沂轻声一笑:“还是你知道心疼老夏,纪检那边新降来的那位是个难惹的愣子,老夏这位置,我都慌得连夜连夜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