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到引雷的两仪紫霄阵,刘清波只看得见他进步飞速,巴桑和顾美人也只当他天赋过人,才能半道出家,晃着那啷当响的半桶水,也惊险万分熬过历练和实践,还能被眼高于顶的龙局收入门下,却不知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
天才从来不是偶然。
眼下他布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八卦阵,镇邪驱魔,涤荡秽气。
冬至没开天眼,只能凭直觉来判断。
开了天眼的人,据说能通阴晓阳,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有些人天生天眼,有些人后天才开,还有些人为了某种需要,会用特别的方式开眼,再人为地关上那扇异于常人的大门。
按冬至偏阴的体质,本来很适合开天眼,但龙深不让,说这样伤身,冬至向来听师父的话,师父不让开,那必定是有不开的理由,而且肯定是为了他好,所以他想也不想就接受了。
偶尔需要判定敌人方位的时候,有天眼在,肯定会更方便一些,但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冬至手里捏着第四道符,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反倒没急着贴了。
没有人去开,浴室的灯忽然亮起来。
几秒之后,又自己暗下去。
亮起。
暗下。
接连几出转换,灯管很快发出不堪重负的啪啪声响。
电视机也开始作怪,自动开启之后还会自己换台,啪啪啪地,比按遥控器还快。
房间里有个仿古的落地风扇,此时没有通电,也自己转起扇叶,呼啦啦在房间里卷起一阵凉风,本来就不热的冬至被吹起一身鸡皮疙瘩。
深秋的天气被这么一吹,的确很冷。
如果是去长白山那列火车上的冬至,现在肯定吓得都腿软了,但经历过特管局种种地狱式模拟培训,从生死边缘走一遭回来的他,非但没有半点退怯之意,反倒还挺想笑。
“四面围攻,网开一面,我已经给阁下留了一条出路,如果阁下敬酒不吃,我就只能给你吃罚酒了。”
他也没管身后频繁换台的电视,人就靠在电视前边的柜子上,手里扬着那张符,长腿交叠,好整以暇。
忽然间,屋内的灯全灭了!
空中响起一声怒骂:“老子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你凭什么来管闲事!”
冬至也不跟他再废话,直接将最后一个方位的符也贴上。
电风扇忽然停止转动,冬至耳边传来内容不明的谩骂,紧接着,一阵风从他背后卷来,迅若闪电,来势汹汹,似要将他的身体贯穿!
冬至头也不回,手臂一伸抽出身旁的长守剑,剑锋反手朝后划去,伴随着尖利惨叫,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床上,又高高弹起来,由于速度太快,以致于床垫都发出吱呀一声。
但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床垫,冬至另一只手随即掷出明光符,将那玩意牢牢锁住。
他还犹觉不够,直接长守剑指向窗外,念起引雷咒语:“四大开明,天地为常,玉帝上命,清荡三元。威剑神王,斩邪灭踪……”
那东西估计是有几分见识的,一听这咒语,就哇哇大叫起来:“你个小屁孩,爷爷我不信你会引雷!你敢念!你再念!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来咬死你!”
冬至不为所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东西很有几分道行,挣脱了它身上的符纸,却挣不开冬至先前布下的符阵,只能在房间里到处乱蹿,家具被弄翻在地,窗户被撞得哐哐响,供桌上的瓜果全被扫下去,可它就是逃不出去。
外头的人估计听见动静,叫来服务员,前台小姑娘在外头敲门:“冬先生,您在里面干什么!”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眼看有破门而入之势,冬至只好停下咒语,高声道:“没事,我在捉老鼠,跟你们老板说过了,你不要进来!”
人家是老板的朋友,又是老板亲口、交代过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姑娘自然也不好多管闲事,隔了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下来了。
没了外界干扰,冬至松一口气,望向房间里一直上蹿下跳,速度极快,连他都看不清真身的玩意儿。
“你要再不停下来,我又要引雷了。”
“呸,你当雷法那么好请吗,随随便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跟爷爷说能引雷,可别笑死人了!今天你要是不把爷爷放出去,爷爷就让你以后都不得安宁!”
冬至冷静道:“旅馆里三不五时的怪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关你毛事!狗拿耗子!滚!”
冬至面无表情:“四大开明,天地为常,玉帝上命,清荡三元。威剑神王,斩邪灭踪。紫气乘天,丹霞赫冲,吞魔食鬼,横身饮风,一声风雷令,万里鬼神惊……”
对方根本不相信冬至能用五雷正、法,这年头江湖骗子千千万,怎么可能正好就引来一个有真本事的?
再说真有点本事的,也不是说引雷就能引的,谁知道它这次还真就踢到了铁板,在冬至平板快速却毫无起伏的声调中,窗外隐隐传来闷响,白天明明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却在此时忽然重云汇聚,大有来一场暴雨的架势。
街道上路人行色匆匆,加快步伐,生怕头顶上不知何时就倾盆雨下。
旅舍房间里的妖怪终于惊慌起来,它没想到冬至说到做到,毫不含糊。
“你、你难道是龙虎山那帮牛鼻子的弟子?!”
冬至不为所动,继续念咒,雷声由远而近,滚滚而来,天空霎时划过一片明亮。
“别引!别引!我服了!我什么都说!你快住手!”
对方终于禁不住喊起来,那声音里都带着一丝凄厉了。
早这样不就行了?
冬至终于收剑入鞘,咒语在最后一个字时堪堪收住。
雷声停歇,乌云复散,路人抬眼看天,难免嘀咕一声老天爷喜怒无常,眼瞅着一场雷暴说没就没,不知又往哪个方向去了。
冬至瞅着那团灰蒙蒙的东西,言简意赅:“说!”
那东西呜咽一声,也不知又在骂他什么,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冬至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小动物。
这小动物不是指年龄小,而是体型小巧玲珑,灰蒙蒙的皮毛上,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灵气和不安分。
对方前爪蜷起,直身站立,“瞪”住冬至,口吐人言。
“你是何方修道人士,怎的不识规矩!你家师长难道没有教你出门在外,莫管闲事吗!”
冬至乍见它这外形,好悬没笑出声,听它还嘴硬,又将手中长剑微微一抬。
“我家师长只教我出门在外,要除恶务尽。”
“你把剑放下,我又不是恶!”那东西跳脚道。
冬至:“废话少说,你干嘛要在这里制造那些怪事,扰得别人不得安宁!”
“我哪有骚扰别人,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好不好,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