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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是严重损坏,修理费已接近设备市场价值。可我辗转问过他们的技术人员,没有一个人说得清这件事。”舒思涵回忆道,“对比以前的报表,我认为这是冠莲为了消化自己虚构的收入而虚构的资产,因为这些应收账款不能一直挂在账上,但它这样做的时候也把自己给套住了,这些资产每年都要计提巨额折旧费,它又要虚增收入来消化折旧,长此以往自己终于吃不消了。”

    “为了证明我的判断,我直接和间接向冠莲的财务人员套过话,但你知道,”舒思涵露出一丝苦笑,“没人会理你,搭理你他们没好处。没有实质性证据,我也没法报告主管,快要放弃的时候我遇到了他——齐轩。”

    在场的人暗暗佩服起小姑娘的细致和勇气。每年数百页的报表,成人世界繁琐而狡猾的数字游戏,不是所有人都敢往下查,连审计机构都睁只眼闭只眼,何况一个刚踏入社会、无权无势的女生。

    “齐轩做了什么?”朱谨继续问道。

    “他无意中发现我在问会计一些事,会计走后,他拦住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冠莲有问题’。当时我很警惕,没回答他,他直接说自己知道冠莲资产、收入有问题,因为他是搞研发的,清楚公司这些年的产品能带来多少利润,公司对外一定是虚夸。他说……”

    舒思涵闭上眼,十指向内成拳,抵在额头。等她放下手时,掌心已被汗水濡湿,“他说他能找到人给我提供证据。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揭发,他说他是内部人员,动作太太会被发现,也不懂财务,而且他的目的是让持有大量公司股票的研发主管跟着倒霉,公司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给我时间考虑,我想了一晚上,决定和他合作。”

    “后面的事情就很顺利了。”舒思涵靠在椅子上,眼神放空,“第一份证据到手,我向赵主管做了报告,随后我们一起收集整理了更多证据。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和自己的客户讨论过冠莲的问题,当然是在事情还不完全明了的情况下,给过他们暗示,大部分持有冠莲股票的客户都把股票卖了。所以警察找上门来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泄露了内部消息,结果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向证监会举报?”

    “因为我不信任他们。”舒思涵忽然直起身,神情坚决,“我不相信他们对冠莲的问题一点也不知道,所以只有证据足够充足,我才会举报。赵主管也答应我,公司同一时间也会在网上发布新闻,这样举报就不会石沉大海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相信赵卓然和海安证券呢?”朱谨直视对方,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因为……”舒思涵感到一阵痛苦,“因为我认识他们,我觉得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可是事实和你最开始想的有差距。”朱谨说,“赵卓然在这件事上可以信任,但理由和你想的不同,他先是看到了利益,然后再想到投资者。”

    舒思涵点点头,她后来也明白了这一点,可没关系,结果好就好,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失望。

    她的微妙心理被朱谨捕获,朱谨一边记录,一边追问,“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自己涉嫌侵犯商业机密了吗?”

    “大概明白。”舒思涵惨然一笑,脸色苍白,“齐轩其实是商业间谍,在我揭露出冠莲造假后,冠莲的很多内部资料都被迫提交给监管机构审查,详细的研发支出、进出口记录、专利信息……一下子成了半公开甚至公开资料,他们就是从中得手的。”

    “是的。商业情报中有95%是来自公开资料,4%来自半公开资料,只有1%甚至更少来自机密材料。他们就是从冠莲提交的资料里分析出深脑起搏器的关键研发信息。”朱谨毫不留情地道出事实。

    “我再问一次,在搜集冠莲造假证据过程中,你知不知道齐轩是商业间谍?”

    “不知道。”

    “在整个过程里,你有没有意图泄露冠莲任何商业机密?”

    “没有。”

    隔着玻璃,周宇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身旁,李青峰面色平淡,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出微微的失望。

    “你在说决定和齐轩合作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朱谨忽然说。此时,所有人,包括舒思涵自己,都以为审讯已经结束,她愣了一秒,旋即意识到朱谨指的是谁。

    “那个人叫雷一鸣。”朱谨死死盯住对方,舒思涵脸色已经完全变了,然而朱谨似乎视而不见,“他是谁?”

    舒思涵面如死灰,她看着对方,嘴唇发抖,“你……你答应过不会勉强我。”

    “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拒绝回答。”朱谨面无表情,指甲却深深掐入掌心,如果舒思涵稍微镇定一点,她就会发现提问者并不比自己心理强势到哪里去,“你的意识在竭力抵抗自己回想起这件事,我只能捕捉到一些思维片段,片段无法构成有效的思维证明,如果你不回答这个问题,这份证词的可靠性会大打折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朱谨强迫自己说完。

    不能给舒思涵缓和的余地,软弱只会带来最糟糕的结果;此刻,朱谨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想要强行撕开对方心底的伤疤。血会带着记忆,顺着鼻腔传入大脑,电信号沿着神经横冲直撞,在意识深处掀起狂风巨浪。

    舒思涵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她手脚冰凉,心头犹如被一块铅坠着,直落到谷底。从那天起,她就有种预感——这辈子自己都无法从中逃离。如果身边有人可以诉说,也许她会好过一些,不像现在独自背负痛苦,既无法改变它,也无法忘记它,只有一遍遍加深无可逃遁的事实。

    “雷一鸣是我的姑父。”微弱的电流顺着仪器传来,舒思涵嘴角掀起一丝嘲讽,“一个二十年见面不超过三次的姑父。”

    “他和冠莲的事有什么关系?”朱谨追逐着对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原来的单位——智敏仪器六年前被冠莲收购,当时冠莲刚刚有了名气,正准备上市,并购商定智敏高管要对冠莲持股,所以雷一鸣手中有不少冠莲的股票。我本来就恨他,知道这件事后,想到了一个报复的好办法。”舒思涵十指交握,指尖深深陷入掌指关节间,“我告诉齐轩他必须帮我一个忙,否则我就终止调查,齐轩答应了。后面在和一个会计主管交接证据的时候,我让齐轩把雷一鸣骗到门外,让他‘恰好’偷听到我们谈话。知道冠莲马上要倒霉的雷一鸣肯定会第一时间卖掉股票,他是冠莲内|幕人员,构成内|幕交易行为,并且证据齐全。齐轩在冠莲造|假案抖出来之后,按约定马上举报了雷一鸣。据说他情节还挺严重,现在应该在牢里吧。”

    说完,舒思涵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审讯室一时静悄悄的。周宇不知道朱谨在想什么,监听设备只能接收解析器捕获的思维,他所能做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