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终于体力不支地颓倒在地。这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在哭?"
不知何时来到的川崎伸出长腿坐在另一边的角落。
"为什么找我?离那一天还有三天啊!"
"……算了。……求你让我消失吧……"
我抓住川崎放声大哭。我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要变成人。
如果我没有变成人的话一定可以永远陪在冬树身边,如果我没有变成人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讨厌冬树所深爱的'雅裕'。
没有太吃惊的表情,川崎就用项平常一样的口气说:
"我无所谓,但如果没有照三天后阳寿已尽而死的预定的话,会被认为是自杀而无法再转世,你说呢?"
什么都无法思考的我只能拚命点头,管他什么阳寿或转世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能得到冬树全部的爱一切都没有意义。
川崎把我的手从自己领上拿开说:
"如果你想转世的话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再活三天,另一种……"
我抬起头。
"用三天分的命再许一个心愿。"
"……可以这样吗?"
光是用一生的命也只能换一个月而已,三天能干什么?
"当然只有三天的命不敢保证可以实现心愿,但是只要活尽阳寿后必定可以转世。不过,如果你坚持一定要完成心愿的话,可以改用'咒术'。"
"咒术?"
"也就是用牺牲换来心愿的实现。虽然使用咒术就永世不得超生,但是起码在今生可以随心所欲。"
我的心脏狂跳了一下,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如果……如果我要跟谁交换而变成人的话……那,那个跟我交换的人会怎么样?"
"当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犹豫了。
如果我变成真正的'雅裕'的话……绝不会让冬树再受伤,也不会让他再有悲哀,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不是。)
不是,我根本不是为了冬树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想跟他在一起。
我毫不犹豫地骗了冬树,明明不是'雅裕',还装作是'雅裕'。
责难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
而且,冬树他……
'我不可能会认错雅裕,即使我忘了全世界的人,也绝不可能认错他。'
他的确这么说过。
而我,就算冬树没有发觉,我也仍然不是他的'雅裕'……。
"……我能用三天的命换来雅裕的清醒吗?"
川崎面无表情地回答:
"有一试的价值。"
"那就请你试试看吧!"
"你确定?"
"……嗯。"
我静静闭上眼睛,感觉到川崎就像第一次变成人一样地把掌心向我,然后我的身体慢慢脱力……。
(--冬树--)
我最后想起的还是冬树的脸。
但那不是我最喜欢的笑脸,而是那右手流着血时僵硬的表情。
所以,我拼命地想忆起我们曾经度过的快乐日子。
冬树好像不太喜欢老鼠或麻雀,等我来生转世之后再抓些好东西给他。
然后我还是当猫好了,因为我就算变成人也比不上真正的雅裕。
我不停地描绘着冬树在我脑海里的模样,但是怎么都无法抹去那个冰冷的表情。
如果真正的雅裕清醒过来之后,希望他能第一个先去见冬树。
我真的衷心希望冬树别再出现那种表情了。
希望他在痛苦的时候起码有一个能倾吐的对象。
当我想到一板一眼的川崎肯不肯额外服务的时候,意识突然中断了。
连川崎最后说的一句话,我都听不清楚。
"……真是傻得可以。"
唔唔……。
我全身都好痛。
特别是头,而且肚子好饿。我好想吃伟加。哦……伟加?伟加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想不起来……。
我现在人在哪里?今天又是星期几呢?随着意识的清醒,身体的痛感也渐渐增加。
我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整片白色的天花板。
然后是白色窗帘和放在窗边的花瓶,还有点滴架和一股独特的消毒水味。
……这里是医院吗?
我怎么会在医院?
我拚命想连结混乱的记忆。我只记得冬树悲伤的脸和川崎的"傻的可以"这句话。我跟川崎又不是很熟……干脆说实话好了,我明明讨厌那种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却为何只记得他的声音?
而且,还是一句"傻的可以"。真是不爽。
还是想想冬树比较好……一想到冬树,我的眼泪就象喷泉般地涌出来。
从眼里分泌出来的液体当然不是口水而是泪水啊!
同时我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一想起冬树我的胸口就会痛还会流泪?奇妙的不安包围着我,我试图找出这些疑问的答案。
不过,我大概也猜得出答案,因为每次我只要一想到冬树就……啊啊!
对了,就是冬树!
我想起来了。冬树在放学途中突然说喜欢我,然后就亲了过来……。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的我,心想过了前面的信号灯再告诉他我也喜欢他的时候……记忆就突然中断了。
后来的我究竟怎么了?
"不行啦,这个患者的意识一直还没恢复……!"
正当我陷入混乱状态的时候听到病房外传来一阵骚动。
那阵骚动离我的房间越来越近,随着啪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
不顾医生护士阻止破门而入的人,竟然是我最讨厌的川崎。
"川……川崎!?你怎么会到这里……!?"
"你这个傻子终于醒了。"
什、什么!?你居然敢叫我傻子--!?
难道我刚才作的是预知梦?这种没用的预知梦我宁愿不作。
就是不愿被这个家伙看到我软弱的一面,我踢开棉被跳了起来。没想到眼前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吓呆了。
无视他们存在的川崎走到我面前拿出手机。
"打电话给武久。"
"我……我为什么要打给冬树……?“
还以为刚才心想的事都被川崎知道了,我半心虚地把电话推回去。我才不要什么都照着他的话做。
川崎沉默地想把电话塞在我的手上。
哼,我才不会输给他……!
我更强硬地退回去。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病房里弥漫开来,连医生和护士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他们大概也不想多管闲事吧!
僵持不下之后,川崎居然使出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