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精细明丽。
她的单薄,她的美貌,她的一切都染上了女子的柔色似的,脑海里终有一根弦崩断了。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颜姝也怔了,千算万算,千念万念,没想到这是一个……女人。
她们还好,是背对许青珂的,可秦夜等人却是正面的。
青丝垂肩的许相爷美得不似人间人,可她不曾看其他人,只低头看着景萱。
无言,却都懂。
景萱笑了,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指尖有血,她的脸上也有血。
果然是极好看得。
她心里藏着的那位许公子不管是男还是女。
都好看极了。
“别哭……”景萱艰难又轻微吐出这句话,瞳孔却是顷刻暗淡,笑容凝滞,手掌松滑下来,许青珂惊慌去握住,但鲜血滑腻,纤细的手腕手掌便从她手中滑落。
落而无声。
手停顿那里,保留着虚握的姿势,许青珂垂眸,两滴泪落下。
寂静。
心太苦了。
铿!剑光切过,师宁远后退一步,浑身浴血,浑身的痛却来不及看她落泪。
弗阮冷眼看着,却微微皱眉,他是惊讶的,因这个人在他手底下隐忍多年,哪怕养父母死的时候也不曾哭过,仿佛把恨跟爱都藏到了骨子里。
他以为这人是最肖似自己的。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把她看做可以一斗的人物。
然而……原来她也会哭。
弗阮略一失神,让师宁远乘机脱身,他已重伤,用了为数不多的力气过去,但秦川已经挥手大喝:“御医呢?让御医全部给寡人过来!”
他命令完,忍不住走过去,语气放低,竟是低头:“是寡人的错,你别哭……”
他此时才知道,这世上有比金戈铁马更强大的利器,便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落下泪来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万里河山都不甚重要了。
但他的话不用,她没看他,落下的泪也不会因他的低头服软而止住。
直到浴血的师宁远推开想要扶住他的北琛,他跪在她对面,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景萱伸手点了几下穴位,再取下腰上悬挂的玉佩,掰碎,里面竟有一颗小小的药丸。
“这一颗护心丹是我一个人时想拿来救命的,后来遇上你了,它就是为你准备的,它便是你的。”
“现在若是你愿意,便可以用来救她。”
大概众人也没想到师宁远还有这样的手段。
护心丹吗?看起来很普通,但北琛深知自己老哥是如何厉害的药师,他都如此珍惜藏着的一颗,那必然是绝无仅有能护人性命的。
景霄眼中渺茫荒芜的绝望重新燃起光点,但当他看到脸色苍白染血的许青珂……
她的命何尝不脆弱。
师宁远宁舍至宝只愿为她续命,他如何能用它来救自己女儿。
怕是……景萱也不愿意的。
一枚丹药救一个人,此时却有三个人需要它。
许青珂看着他,仿佛眼里没有别人。
“那你呢?”
师宁远一笑,这一笑非阴戾歹毒自私的姜信,也非意气风发绝世的上师。
灼灼郎君,明郎如骄阳。
“你活着,我便活着,你死了,我必死。”
“我希望你救她,因我自私,我不希望你把死去的她看得比我还重,何况。”
死人是争不过的。
他擅算计,怎会让自己陷于那样尴尬的境地,何况……
“你哭起来可真让我受不了。”
这句话才是真真的原因,师宁远浑身上下都痛着,气脉虚弱,可他真心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双好看的眼里挂着泪,可真叫他心如刀割。
他如此轻佻,又如此深情,许青珂伸手指尖取过丹药,放入景萱唇中……
景霄看到她此举,握紧了手中的刀,他想起了白星河,从前他惊讶于许青珂是她跟许致远的女儿,因为那两人聪明绝顶,却十分不喜心机,心思明朗绮丽,心胸开阔。
而那时许青珂算计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邯炀权贵灭族不知多少,就是蜀王室也死了许多。
这样的人……怎会是他们的女儿,又怎会是她的女儿。
也便是皮囊有几分相似。
但此时才知道……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骨子里就是善良重情的。
反而是他生的女儿最不像他。
不管景霄心中如何想,师宁远舍了护心丹,许青珂也舍了护心丹。
他们像是一体的。
秦川心头梗塞疼痛,直到他听到许青珂对师宁远轻声说:“我曾杀你一次两次,又负你一次两次,如今,恐又要有一次了……”
丹药入口,景萱生死还未可知,但许青珂把景萱送入师宁远怀里。
师宁远脸色一变,“你这是做什么?不会……”
许青珂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弗阮跟秦川,当着秦夜明森蔺明堂等等所有人的面。
她吻住了他。
那样悲伤的吻,眼里的泪落在他脖子上,滚烫又冰凉。
师宁远心中所有不愿跟愤怒都拧成了一条绳子,缠着心。
但有人比他心更塞,比如秦川。
假如从前还可以猜测她只是动心,亦或者跟他真的只是联盟,如今看她真正吻上了师宁远。
秦川再自欺欺人也知道许青珂心里有人了。
他按住了腰上的刀,面无表情。
君王怒了,颜姝想起自己在祭祀阁楼里惊鸿一瞥后隐隐的猜测。
还好许青珂是女人。
可若她是女人,也意味着君王的占有欲就越发强烈,也越名正言顺。
他不会忍了吧。
铿……刀出鞘的时候。
许青珂对师宁远说:“离开这里,救她。”
师宁远没说话,但许青珂知道他会答应,就因为如此,她心里才不好受。
偏开脸,他肯定会生气的。
怎么能不生气。
偏开脸的许青珂站起来,目光落在秦川跟不远处的弗阮身上。
一个压着愤怒,目光深沉。
一个深不可测,波澜不惊。
“秦兮我会让人放回来,而你要找的人,我也会告诉你,但我的要求,你们也清楚。”
“若成,你们无损失,若不成……我满盘皆输,你们也不好过。”
强势优胜如君王跟国师,原来还有如此为难取舍的时候?
弗阮淡漠不语,仿佛不甚上心,却把话语权给了君王。
秦川盯着许青珂半响,开口:“寡人只能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秦兮能不能回来,寡人都会大开杀戒。”
三天,比她想得要宽松一些。
许青珂看向弗阮。
弗阮淡淡一笑,“我就你一个徒儿,难道还能再把你弄哭一次?”
但他目光轻瞥过师宁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