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可以看出这窗纸是新换不就得,窗柩接口处都没多少灰尘,这不是偶然,大有可能是有人为此暗杀做的准备,那么又是谁有可能将这花月楼的顶级厢房替换窗纸,依旧是它内部的人!”
所以,杀手是花月楼内部的人,而且不是一般人。
王泽眼睛发凉,急着出去,但被谢临云抓回来。
“务打草惊蛇,先看大人还有什么指示,若是有怀疑对象就不必声张免得将人惊走。”
王泽忙点头说有道理,“那许大人,您可有怀疑的人?”
墨子归早已被折服,此时呆呆看着那个浅言淡语就将一个杀人案看了个透彻甚至直逼凶手真身的翩翩二郎。
她比自己大吗?仿佛听说未及双十。
那她可知道真凶是谁?在到这里不到半个时辰,就知道凶手是谁?
他懵懵懂懂的,但清晰看到那人的唇淡粉而莹润,吐出了一句平静似水的话。
“刑案之中最好别信偶然,因为很多杀人案里面,往往第一报案人就是真凶。”
苗头直指一个人!
“是他!那龟……”王泽终究长了点记性,压低了声音。
谢临云想,许青珂说的偶然应该是指那龟倌恰好在墨子归惊慌之时上了楼。
这里距离对面阁楼也不过就那么点距离,假设那鬼倌是杀手,自可以杀人后掠下楼,这边本就偏僻,护卫又在前院,他落地后从后面走廊绕回上楼,脚步重一些,莫子归惊恐之下不得不回退,也就必须当了他的替罪羊。
“或许你躲在箱子里也无需我们来揭穿,到时官府要撤人的时候,他随便找点幌子巧合发现你藏身的这个箱子,也可让你暴露。”谢临云的话让墨子归无法反驳,他只是一枚棋子,可他没有羞恼的本能——太久呆在最底层,习惯了低头跟仰望,他哪里来的底气去抗争。
那把小刀已经是他平生最大的勇气。
“去查查那个阁楼,他没有时间将那小弩箭带走,能不能人赃并获就看你们刑部自己了。”
许青珂起身,对于王泽接下来如何处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关注力。
王泽虽然很想让许青珂再指点下,但也怕极了她的清冷疏远,被她看着的时候,仿佛八辈子祖宗的底儿都被她看穿了,于是只能恭送出门。
但他仍有些犹豫,“那许大人,这位墨子归……”
他瞟了瞟墨子归,暗道如果这人跟许青珂是认识的,那就有些难办了。
“按规矩来。”许青珂走出门,并未回头看墨子归,后者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求情,只目送他出门。
他想,自己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楼下上来的官差很多,显然是刑部那边的人差遣过来的,倒是免得王泽回去再调兵遣将,人多吵杂,道路拥挤。
王泽见状就不方便送许青珂了,于是转头回去指挥大局。
“外面人也很多,从另一边走吧,大人。”谢临云一看那拥挤的人就皱了眉,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为了许青珂来了,甚至包括不少儒生,恐怕是闻讯前来,不管是看热闹还是其他,都对许青珂的安全没有好处。
许青珂也看到了,转身往西厢房那边走去。
但没想到他们两人拐角下楼,恰好遇上刑部的官差大肆搜查二楼的厢房,不少人衣不遮体十分狼狈得被赶到了走廊上,青楼女子们还好,多习惯的,可这些达官显贵或者富商名流便是很狼藉了。
尤其是如果遇上熟人的话,这种狼狈就更……
许青珂偶然一瞥,步子不由顿了下。
主要是有一人竟也在其中。
显然刑部的人此刻也十分纠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谢临云也觉得错愕,在他印象里,这个人绝不该出没在这种烟花之地。
但对方的确在这里,而且被刑部的人逮住,那场面不是一般的尴尬,可尴尬的是刑部的人,而不是他。
许青珂也只瞥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转身欲走。
“许青珂”那声音薄冷,在许青珂转身后传来,在许青珂转头看他后,此人眉目冷峻,丝毫不客气得索要报酬:“救命之恩原来如此单薄,不值得让许大人逗留一下,以解我之尴尬?”
刑部的人也才看到走廊那头是许青珂,他们早之前就得过上司暗示——许某人是来给他们刑部解围的,哪怕不能背锅也要好生伺候着。
而且目前蜀国三司里面在对待许青珂的态度上大概只分两种人。
一,是无知者,崇拜,仰慕,敬畏。
二.是有心者,忌惮,拉拢,伪装。
无论如何,在现在这个时候,但凡不蠢的人都不会动许青珂一根汗毛,所以刑部的人此时分外恭敬。
“许大人,您这是要走了?”
“嗯”许青珂颔首,刑部的人纠结:“那秦将军……”
“秦将军的手是用来杀敌军的,还不至于来烟柳之地杀一个太傅。”她漫不经心,刑部的人颔首,很是轻便得解了秦夜的嫌疑。
从小处可窥许青珂在朝中的地位远高于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夜。
这是何等让人心凉的境地,可秦夜也无所谓,只看着许青珂踱步而来。
“我看秦将军未有半点尴尬,却仍旧愿意搭理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恐怕是在会友,怕友人尴尬吧。”
她站在门外一侧两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秦夜双手环胸,侧靠着栏杆,道:“许大人聪明绝顶,自然猜得没错,但论不爱搭理人,这满朝百官怕是无人能及你半分。”
“你这话不像是褒奖。”
“许大人名扬蜀国,赞誉之人多如牛毛,不缺我一个,相反,我需要特别一些,才能让许大人印象更深。”
“你救我一命,我好像也不太愿意记住你。”
这话真让人尴尬,便是要终止谈话的意思?秦夜眼眸微微划过暗光,淡淡道:“那不知得做到如何才能让许大人记住。”
此时,屋中有人出来,相比秦爷衣袍宽松,这个人就显得越发——**?
那棕红单薄的袍子披在他身上,衣带懒懒,上半身裸了一些,宽厚胸膛线路,古铜色流转光泽,那张脸……委实是男子中的一个极端。
深邃,刚强,冷峻,似苍原上的一匹孤独狮王,它独行于浩瀚平原,迎风饮血,夜嚎可御百兽。
天下少有这般刚毅孤傲不可夺其锋芒的男子,霸道。
许青珂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霸道,被他藏在眼里。
只是跟她对视的时候才隐隐可以让她感觉到些微——他对自己有探究。
这个男人让人感到害怕,谢临云仿佛感觉到了手心的濡湿,但他连动弹都不得,只能看着对方靠着门,居高临下得看着——许青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