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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留心一下, 问她愿不愿意去长安?王子如今住在长安, 过得还算安定。”

    秦嫣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波斯帝国好几年前就被大食所灭,末代波斯王伊嗣俟三世被杀之后,听说, 王子卑路斯四处流亡。她当然不是那什么波斯姬娘。她再度摇摇头,轻启唇齿:“驸马,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青帘后面,方才与鹿荻打招呼的张驸马莞尔一笑:“我也只是猜测一下而已。”青色的帘幕一动, 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握着一支流云脂玉头簪,听那说话的方向,竟然是驸马亲自将这簪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袖子里染满了浓香, 秦嫣被薰得一阵恍惚。

    夕照城头,郎君跟她第一次确定关系,就是用他自己的发簪,给她挽了发髻……后来, 丢在万石樽下……

    驸马继续道:“姑娘,如今波斯国灭,你这样的女子无人庇护难免吃亏,这根簪子你带着,如果想通了,拿着它入唐找波斯王子。”

    秦嫣垂眸看着那只手,菱格缠云纹的宽大织锦衣袖下,露出的手掌修长、有力、肤色白皙,五指的指甲都修剪地光滑挺翘。她记得,郎君也有这么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当然没有这般瘦削。而且他当时年少,还残存着啃手指的那点恶习,所以指尖会有点毛躁。到了十九岁,他都没有改掉……

    秦嫣担心起来,那日山崖下分手,他也是受了重伤的,真不知道,他后来是否安全脱身?是否治好了伤势?

    眼前张驸马的这只手,与她记忆中郎君年少时的手,悄然相叠。只觉胸口蓦然一酸,泪水就失去了控制,滚落了下来。滴在张驸马的衣袖滚纹上,浅白色的织物间,立即出现了几个较深的水渍。

    那手便迅速收了回去,连玉簪也不递给她了。秦嫣透过青纱帷幔的缝隙,想看看里面的驸马。

    她还没能够仔细清楚对方,只觉得眼前一条黑影闪现,向她手臂上抽过来。力量不大,速度也不算快,是驱逐为主的意思。不过对方手腕控力不错,将鞭稍响得噼啪有声,很是吓人。她正要抬手将那从马车里挥出来的鞭子拿住,半空里倏然伸出一只手,毒蛇一般的鞭梢,被一把掐死,挽在那人手上。

    秦嫣侧脸看到,是鹿荻!鹿荻将驸马马车里那个年轻仆人挥出来的长鞭,潇洒帅气地拽住了。

    鹿荻傲然对着马车内,道:“张驸马,这是我的女人。如果冒犯了你,还请看在图桑族的份上,手下留情!”

    秦嫣:……

    鹿荻看得很清楚,波斯女人将泪水落在了那张驸马袖子上,驸马车驾里的年轻仆人便出手要抽那胡女,若不及时阻拦,这姑娘就会吃亏了。同时,她觉得张驸马对这胡女特别关照,不知是不是对其有所企图,便出口替她顶一下。

    黑头和胖鱼兴奋地就差为自己汗王鼓掌叫好了,四只手搓得跟苍蝇腿似的:自己汗王太男人了!

    鹿荻狠狠将黑鞭掷回马车。秦嫣随之有了台阶下,便也就退后一步,站到了鹿荻身后。

    方才还装出彬彬有礼的张驸马,这回什么话也没说。隐约看到他愠怒甩袖,命人将马车开动。

    马车很快启动了,金驳银镂的车轴在秦嫣面前转动起来。高昌的张氏掌政驸马终于离开,小插曲结束,黑头和胖鱼迫不及待地挤过人群来,说:“仙女。你可要小心,那张驸马刚才给你什么了?会不会看上你要捉你去高昌?”

    “他方才是想给我一个信物,让我能够平安到达长安,去投奔波斯王子。”秦嫣因那一颗泪,被张驸马嫌弃,连玉簪都没能来得及接住。

    胖鱼猥琐着:“我看就不是什么给你一个信物,此处人多眼杂他不好办事,我看他是要过会儿再派人手,将你掳掠了去。”胖鱼恳求鹿荻:“汗王,你看仙女这么可怜,要被强抢民女了,你刚才也说了仙女是你的女人。不如顺势英雄救美,把仙女带回部落吧?”

    鹿荻“嗤”了一声:“还真会绕弯子啊?”对秦嫣道,“我只是替你解围哈,别多想。老子对女人没兴趣。”

    秦嫣也摇头,道:“方才我碰了他的袖子,他下人就拿鞭子来抽我,应该也对我没什么兴趣吧?”

    “啊?被仙女碰了袖子还打人?”黑头夸张地道,“我要是被仙女碰到了手,我肯定一辈子不洗手了啊!”

    “黑头你怎么恶心,以后不要做我亲随了!”鹿荻受不了了,两名亲随里,黑头比较能干,如果黑头是个如此腌臜之人,她得考虑换人了。

    胖鱼忙道:“黑头说着玩的,不信你让仙女摸他的手,他今天敢不洗手,看我不打死他!”

    黑头道:“对,仙女你来摸我的手,我保证洗手。”将手臂伸向秦嫣,还一脸企盼,打算乘机揩个油。秦嫣侧头睨视着,鹿荻一拳打开把他打开,太丢脸了。鹿荻道:“有病不要在姑娘面前犯!”

    “哎哟哟!”黑头郁闷死了。汗王不肯娶仙女回部落,这么漂亮的姑娘再也见不到了,连摸个手都做不到?黑头揉着被自家汗王打疼的手,愤怒道:“我说,这驸马是有病吧?被仙女姑娘摸过了还嫌弃?我看他是有龙阳之癖!”

    胖鱼被提醒了,肥脸一挤,燃烧起了八卦之魂:“哪有,张驸马不但没有龙阳之好,还是出了名的精于房中术。据说,不少西域有权的女人都跟他有过床笫之欢。焉耆国作乱高昌那次,就是他‘睡服’了焉耆女王才挽回高昌败局的。”

    鹿荻皱眉:“这种事情不要乱说。”此处为何那么多人向高昌驸马行礼,实在是他稳固了大西域道,保住了这些商人的“金饭碗”。所以才会在这个木那塔镇上受到如此夹道恭迎。被这里的商旅听到他们在贬斥张驸马,引起众怒就难免惹麻烦。话说回来,权衡利弊,治一处难免损一处。若这位张驸马换个地方,说不定拿着刀想剁碎他的人也有这么多。

    几个人正在议论纷纷,一匹白马奔驰过来,马上白衣翩翩,高冠束发是一名高昌国的随行文士,他很容易地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秦嫣,立到她面前:“这位波斯姬娘,这是驸马大人让我送过来的,还请你早日入唐。”一段细长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就是方才张驸马要递给秦嫣的脂玉发簪。秦嫣接下:“多谢驸马挂心。”

    那文士一夹马腹,就轻巧地夺尘而去。

    “这……”众人都捉摸不透了,看着秦嫣手中的簪子,秦嫣摇着问道:“这到底什么意思?”

    一群人干笑起来,谁知道什么意思?不过那簪子做工虽然精湛,玉边缘都没什么包浆,看起来是那张驸马随手撒的,不是贴身佩戴之物。鹿荻可不想被黑头、胖鱼他们又提起,高昌驸马“强抢民女”的这个话题,难道她真的带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回部落吗?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