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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的嗓音里慢慢裂出一道缝隙。原来,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和魏延种下了如此之深的缘分。我不禁从地上站起,一双眼紧紧望着魏延。

    “臻儿,我确实爱过你,并且很认真、很努力地追求过你。”魏延静静开口道:“那时候的我,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不畏惧他人的嘲讽,因为我捧着我的真心,想要叫你欣赏。可是那时,我纵使万般柔情,也抵不住你对我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再炙热的一颗心,被你一番□□,也成了冰。”

    “并且,那些都是前世的事了。我凭借自己的努力,将精魄修炼成人形,获得了新生,你也得到了一定意义的新生,我同你的人生不该再有交集。”魏延道。

    魏延紧皱的眉峰舒展开来,他双臂一挥,血符便热烈地燃烧起来,成了一团明艳的火。那团火逐渐靠近姑苏臻,舔舐着她苍白的肌肤,点燃了她那一头栗色的长发。而我,分明在魏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心疼。

    ☆、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新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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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的阵法一如他的性格,向来缜密。真火熊熊,成蚕蛹之势渐渐围住姑苏臻,从脚趾到头顶,层层圈圈。我的目光随着真火,停落在姑苏臻沉静的面容上。她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娟秀挺直的鼻梁之下,樱唇滑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穿着亚麻色的衬裙,飘在空中,镇定自若。火舌肆意翻卷着她栗色的长发,却似乎伤不到她分毫。衬裙已经被烧去大半,□□出她如雪的肌肤。她缓缓抬起双臂,朝着正在斗法的魏延大笑。那笑声如雾如电,似一把利剑切进我的心房,令我一颗规律跳动的心脏忽然失了方向。

    姑苏臻的笑声还在延续。只见她袖手一抬,之前舔舐她的火舌都退却了半分。我脑中迅速掠过一个念头,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姑苏臻已经欺近魏延。她修长的手覆上魏延饱满的额前庭,辗转抚摸。真火如灵蛇一般缠绕着她周身,那一双手上也粘了真火,两个人包在跳动的火里,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元集大师右耳还在流血。他拽了一下我垂着的手臂,轻声道:“孩子,帮我止血。”

    我赶紧弯下腰,半扶着元集大师,帮他清理伤口。我有些紧张,还有一些心疼,问道:“大师,你这耳朵以后还能用么?您是最擅长听音的……会影响吗?”

    “不碍事,不碍事”,元集大师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脸,道:“我幼年时贪玩,曾在铁路边嬉闹,结果没注意火车来时的信号,硬生生被飞驰而来的火车擦到耳廓,右耳流血不止。父母将我送到镇上的医院,做了整整一天的手术。我到现在都记得,护士推着医疗器械进来的时候,往我头上打麻药的针筒有牙膏管那么粗。”

    我迟疑思索片刻,静静道:“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大师你慢慢有了听音的能力?”

    元集大师点点头,道:“做完手术到了半夜,麻药效果一退,疼得我直哆嗦。我躺在双人病房里,辗转难眠。紧接着,我就听到走廊里有响动,像是有人在走路,但是脚步声并不连贯,顿顿的,好像有人在跳跃,又好像有人在小跑。我毕竟年纪小,好奇心强,就和衣从床铺上起来,走到病房门口。”

    “然后就看到走廊上有人?”我禁不住问。

    “不,不”,元集大师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走廊上空无一物,但是,那声音却切切实实存在。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能感知大致方位,它一声一声敲进我脑海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什么声音?”

    “是人临终前的声音”,元集大师静静道:“阴世间的黑白无常已经拿着锁链来索命了,人死灯灭、灵魂出窍的最后一刻,这个人还在挣扎,试图从病房里逃出去,逃到走廊上,因为他不想离开阳世。第二天早上,我听护士说,我隔壁病床睡着的老大爷昨天夜里去世了。也就是从那次以后,我开始能捕捉到生活中细细碎碎的声音,一般人听不到的,全都落到我的耳朵里去。”

    “那感觉肯定不好受吧?”我问。

    元集大师望着我的眼神变得游离。我仿佛看见那些遥远的、尘封的记忆在他眼廓里汹涌来回,眼角上的皱纹变得清浅,脸颊上的老年斑都消失不见,他时而微笑,时而哭泣,胸腔里藏着的是看尽世间万千苦痛的豁达,是仍旧会被赤脚微笑的孩童触动的柔软心脏。

    元集大师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道:“我听见的声音,是尘曲。它包含这个世间所有的声音,从生到死,可以是初生婴儿的啼哭,也可以是黑白无常的铁链划过屋檐的声音,还可以是吊死鬼晃绳子的声音。当你被放在那个位置,你需要照顾、关心的就不再是你自己的心神。时间一长,你就变得不再是你自己了。”

    “梁九,梁砚,你觉得哪个是你自己?”元集大师问得尖锐。

    我思索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魏延,静静道:“从前的我是我,以后的我也是我,但是只有和魏延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活着,并且开始暗自后悔曾经挥霍的光阴,恨不能与他早点相遇,和他一起阅尽世间美景,尝遍天下美食。”

    元集大师的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阿延是魏家的骄傲,而魏家与梁家世代为敌,你手上的珈蓝是他的死穴。你能同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与他刀剑相对吗?”

    “我爱魏延。”我答道。

    “相爱,相杀,都是连根生的”,元集大师远远望向魏延,道:“这世间,只有誓言是不会变的。”

    “时代不同了,选择也不同了,誓言也能被打破,相爱不一定就会相杀。”我道,“您的耳伤,只有我的眼泪能治得好,只要,您相信我不会伤害魏延。”

    “梁砚,你还是不敢发誓。”元集大师道。

    “不是我不敢发誓,而是我知道承诺易逝,无谓的誓言只会徒增负担。”我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个装着泪滴的小瓶,慢慢滴在元集大师伤破的右耳处。我眼见着腐肉新生、淤血化除,没有丝毫的惊喜,只是将小瓶收回囊中,从剑鞘中抽出珈蓝细细查看。

    若说我不紧张魏延和姑苏臻的关系是假的,但眼下,我只想弄清楚幼清究竟是怎么死的。警察局的人在五福山找到她的时候,内脏已被山中鸟兽啃食得干净,脑颅上的头发都被人为剃没了,只剩一副皮囊。姑苏臻在五福山中修养生息,势必脱不了干系。

    元集大师上前,轻轻按住了我摸着珈蓝的手,道:“急不来,先探清楚再说。”

    “大师,之前你们寺庙里关了一只魖,你可知那是我童年最好的伙伴邹幼清?”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