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遗漏的那个人——幼清的未婚夫,庞哲。
☆、庞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评论,我真的非常开心!!!
看到大家专门为我注册了一个晋江读者号实在非常感激!!
我会努力写这个故事的!!
我之所以从一开始就回避甚至强迫自己排除庞哲有两个原因。第一,庞哲在幼清遇难以后,往精神康复中心里一住就是三个月,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不愿多去打扰;第二,庞哲的听力在幼年时受过损伤,因为听力的缘故,他习惯沉默寡言,就算他的精神状态恢复到常态,我噼里啪啦地一通问,也不见得他愿意回答我多少问题。
幼清和庞哲要结婚,一开始我是不看好的。庞哲身上总有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幼清闻起来觉得清冽有男人味,我却觉得浓重刺鼻不那么可靠。庞哲从艺术院校毕业以后,并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于是就在朋友的画室潜心画画,偶尔也弄点广告外包单混口饭吃。幼清在网上问过我好几次,有没有门路帮忙推销一下庞哲的油画。在她眼里,庞哲不是一个画匠,而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而她,当然想成为他的缪斯。我见过庞哲的油画,颜色之冶艳、尺度之巨大令我咋舌,顿觉惊世之才气,一口气帮他找了五六个江南画廊的收藏家。筹备画展的间隙,我和庞哲吃过一顿便饭。庞哲穿着灰色衬衫,梳着流里流气的长头发,蹲在地上扒拉着盒饭里的青菜。他吃得很疾,几分钟就把盒饭刮得个底朝天,一点也没有艺术家的闲淡气,他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笑了。不得不承认,庞哲的眼睛里藏着星河,微笑的时候,能让人立即陷进去。他说:“九妹,你是不是没见过男人?”我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头嗡嗡说:“你的眼睛确实好看。”庞哲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你和幼清不同。”“哪不同?”“你是幸福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你眼睛里没有故事。”
我是幸福家庭里出来的孩子,我的眼睛里没有故事——这是庞哲对我的评价。如果从前我仅仅是佩服他,那么这以后,我对庞哲便多了一份说不出的亲近。因为画展需要,我在他作画的时候给他拍了几张照。庞哲的听力有限,我离若他远一些拍照,他甚至听不见相机咔嚓的声音。我只能算半个业余的摄影师,拍完的片子还得找朱狄修片。对了,朱狄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在画室,庞哲跟我聊很多话题,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幼清。他说,幼清像一团刚刚燃起的火,逐渐被烧得通红,就算焰气灼热,依旧让人无法遏制住想要靠近她的冲动。那股冲动,潜藏在他心底纵深的沟穴里,令人着迷,而那厮磨的滋味,妙不可言。庞哲在评价我和朱狄的恋爱时,用了六个字——小孩子过家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也敢以五十步笑百步。
庞哲的画展筹备了大概两周的时间,效果非常好,压箱底的几幅画作都有了买家。从策展到闭幕,我只见过庞哲两次,一次是吃饭,一次是给他拍照,幼清却一次都没见着,等我与幼清再见面时,就是她告诉我婚讯了。
庞哲住的康复中心在柳街,从三侠门洞地铁站坐地铁往东走,至少得花上40分钟。柳街已接近城郊,从地铁站出来,我甚至没有找到公交车站,路上出租车更是少之又少。大夏天的日头烤得我两眼发晕,面上全是汗,热得浑身发烫。走了大概800米后,我看到一个报刊亭,门口坐个老头,头上盖着块白毛巾,眼皮闭着脖仰天,手拿蒲扇风。我快步走过去,问:“大伯,您知道这里有个心理康复中心吗?您听说过吗?”那老头也不睁眼,只是淡淡说了句:“在东面,你往东面再走个五分钟就到了。”我赶忙谢过,回身的时候耳边吹来一阵风,一声“九儿”飘飘荡荡落进我心里去,之前的燥热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从脚底直升到头皮的麻憷。“大伯,你刚才有叫我吗?”我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大伯啊了一声,突然把手里拿着的蒲扇往地上一摔,脾气就上来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是搞不懂,总问我这些有的没的,你说我一糟老头我能图个什么?你们又不是我孙女,我平白无故叫你们干嘛?我吃饱了撑的么?”
我一愣,赶忙跟老大伯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说了一堆。估计那大爷看我这小辈还算知趣,起身往亭子里拿了一件东西出来。我一看,是个带红穗的。大爷说:“这康复中心里头,邪得很,我劝你从我这儿买个符去。俗话说,从哪儿来,回哪里去。你拿着我这符,等会能再回我这里来。”
我一听,在理,便问:“那这符多少钱?”
大伯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十?”我问。
“二百。”大伯斩钉截铁地说。
我赶紧摇头,“二百太贵了,我还要留着给病人买果篮呢。”
大伯手一收,摆出一副赶我走的架势,说:“起开起开,你们这些年轻人买个手机五六千不带眨眼的,我这符两百就嫌贵,也不瞧瞧什么品相!”
我也没多话,拎起包就往大路上走,双向车道里没什么车,柏油都被烤得炙热,隐隐浮现灼热的气流。康复中心建在白鹿山山脚,林木茂盛,并不引人注意,倒是从康复中心继续往东走过长青隧道再驱车十分钟左右到达的凌家埠更为人所熟知。凌家埠,也就是凌家坞,是城市的火葬场。
康复中心外面砌着高墙,里面门禁严格,我没有预约也没有相关的证件,根本无法探视,唯一能确定的是,庞哲还住在这里疗养。我跑了大老远,竟要无功而返,心有不甘,就坐在康复中心的大厅里枯等,想寻得个里面交班的时间偷混进去。康复中心大厅冷气足,阴凉舒适,我蓦地坐下来,之前寻路累积的疲惫扑面而来,神智不由得坠坠,有些迷离。
曾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在午睡中无法动弹,意识是清醒的,想要翻身或者叫喊却无法做到,民间对这种现象有一个比较吓人的称谓:鬼压床。我自然不信什么鬼压床的理论,顶多是我身心疲劳压力大而导致的一种特殊睡眠情况。
康复中心的冷气逐渐将我推向周公,潜意识里,我不愿睡去,因为我害怕在瞌睡中再听到那一声“九儿”。我努力让自己睁着眼睛,额头上架着的墨镜掉下来,架在鼻梁上,一片漆黑。过了一会,我果然听到了一声清晰的“九儿”,非常响亮迅疾,划过脑迹。我心底潜藏的意识竟没有害怕,反倒吼了一声:“来吧,让我听听“九儿”的下面一句是什么,你说吧,我不怕!”但是,我并没有如愿,在听到“九儿”以后,紧随而来的是一阵摇滚乐。那乐声在我脑海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