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惯了~~这个~~唉!只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可是一家人!”
元瑾不提还罢,提到已过世的赵太后,长歌心中怒火更炽。他城府极深,面上颜色不改,依旧笑笑不语。元瑾见他八风不动,情急
下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说:“长歌救过我两次,我待长歌向来也是一片真诚。当日我曾许诺,如将来有得意之时,必不惜倾城
以报答长歌。赵家所受的委屈,日后我定加倍补偿。战乱一起,赤地千里,只求长歌怜悯天下无辜生灵,劝一劝家中长辈族人,不可妄
动!否则史笔如刀,千秋之下骂名犹在啊!我用性命担保,只要赵家罢手,一切都好说!”赵长歌已是如此厉害了,那早就威名远播的
武威王和赵清翔自然更加难以应付了,元瑾为此几乎愁白了头发。说完这一番话,便满脸真挚地望着对方,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其实
他自己心里头很清楚,赵家多年经营,已万事俱备,怎肯轻易放过眼下这个大好机会。只是赵长歌如能被说动,那事情便有了转机,哪
怕他提出一大堆无理要求,都不要紧。
赵长歌闻言哈哈大笑,“殿下这是怎么啦?尽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微臣大难不死,正准备上疏奏报天子,请他恩准我回朝效命。”
“嗯?”元瑾一张脸顿时变呆了。这情形实在古怪,仿佛一拳打出去,明明瞧见打的是实体,却落进棉花堆里,叫人心里空落落,
毛糙糙的难受。半饷后,才不敢相信地又问,“长歌的意思是~~”
“雷霆雨露皆是隆恩,长歌身为臣下,不敢对陛下心存怨恨。那年在鹰愁涧上微臣差点死于非命,幸好老天搭救,才得以偷生。微
臣好歹也是位列九卿的太常寺主事之人,如今这身子骨既然已无碍了,便该重新入仕,为国出力才对。”
“你要官复原职?”元瑾听得傻愣愣的。他方才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之以理,外加威胁恐吓,希望以天下悠悠众口来喝退对方篡权
之心,没想到赵长歌居然来这一手,倒叫他瞠目结舌了。赵家肯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是天大好事,只是这也答应的太容易太爽快了吧!
“正是!还有一事,微臣祖父已逝世,按例,这武威王也该由我继承才对。”赵长歌瞧他一脸惊骇,心中暗暗好笑。他又说:“我
已将文书写好,正巧殿下路过平阳,就烦劳殿下代为上呈皇帝陛下吧。”
元瑾被他弄得一脑袋浆糊,不知这心机百变诡异的赵长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接过折子一看,还真是这么写的,字字卑微,语气
谦恭。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赵长歌已然起身,拍了拍呆滞的元瑾,大笑着离开竹棚。元瑾一时坐蜡了。不答应他返京吧,于情于理不
合,赵家只怕立时要反,天下百姓也必定会认为朝廷薄待了有功之臣。允许吧,这赵长歌岂是好相与的人!他既然敢回京,回到绍帝眼
皮底下,必定已做了周详谨慎的安排,一旦入朝不知会掀起怎么样的惊涛巨浪。元瑾想到这里,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第五十四章
西越皇宫里,越重峰正与三公内廷议事。司空明致、玄浩德和雅寄生三人轮流上前启奏,或请他裁决,或禀明详情。重峰听了一上
午,已有些疲累,便朝窗外望望。朝堂重地,院子里阒静无人,侍卫们大气不敢出地守在门外,一点生息都没有。赵长歌走了许久,半
年之期将近,却至今未有音讯传来,想到这里一丝郁郁不知不觉已在眉宇间显露。玄浩德看在眼里,躬身说:“陛下累了,要不明天再
议吧。”
重峰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妨事,请太傅继续。”他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免了全国盐税。西越缺盐,不得不耗费大量
银钱向南魏购买,因此盐价昂贵,贫苦之家往往数月淡食。此举虽可谓功德无量,但这样一来朝廷每年便少了许多进账,难免有些捉襟
见肘。玄浩德的意思是建议“清田”。但凡皇亲国戚手中都有朝廷赏赐下来的“皇田”,“皇田”不须纳税,便有大户田庄趁机结对挂
名,借此逃避赋税。不如派人清丈勋臣贵戚们的土地,多出来的田地必须一体缴税,这一来既可增加国家财富,又可打压一下豪强富绅
的气焰,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不单是玄浩德,其他两位重臣也都是这个意思,重峰觉得此事可行,便点头允了。
接着是雅寄生再次请求下旨选妃。皇帝登基后,照例要立后封妃,充实后宫。尤其是新皇在西越根基尚浅,以此为手段笼络人心非
常有必要。重峰脸上发烧,支支吾吾不肯答应,反要他们将后宫原有的宫女再裁撤掉一些。三公不明就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样
劝进。年轻的皇帝体恤民情,简放宫女,使骨肉得以团聚,本是为人君主的美德,总不能逼他沉湎酒色荒淫无度吧。选妃之事便被无限
期推后,三公无奈之下只好暂时作罢,背地里却暗暗摇头,鱼水之欢本是常情,况皇帝还要负起延绵国祚的责任,这小孩的脸皮未免太
薄了吧。
议完了一桩又一桩,政务似乎永远没个头,中午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还得继续。重峰只觉头晕脑胀,熬到太阳落山总算才完
事。回到寝宫里,贴身服侍的宫监侍女们忙送上热手巾和参汤给他解乏。新皇年轻英俊,登基已有半年多,宫中红颜,不知有多少人都
在渴望着承宠沐恩,攀龙附凤。只可惜皇帝勤政,夜夜手不释卷,从不召人来侍寝,平时同身边女官们说话也总是一本正经,不带半点
玩笑的。
晚膳后,重峰照例坐下看书。这时,隐约传来笛声悠扬,那是一曲被人吹奏过千万遍的《闺夜思》。不知是哪宫哪院的女子长夜难
眠,便将胸中寂寥尽数揉进这笛子里。轻花入梦,芦苇飞白,月色照亮孤独的身影,这一曲献给离人的千古挽歌,吟唱至今,犹自动人
。重峰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这笛声牵引,魂夕而九逝,直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南魏。
皇帝心动神驰,面露春色,早有小监偷偷退出,撒丫子飞报总管大太监福佑。福佑本是新皇后玉穹宫内的老人,皇后去世不久,越
公虬因思念妻子,便将她宫中所剩之人尽数拨到自己身边,空闲时听他们说说皇后往事,权当是一种慰藉了。重峰归越之后,西越王爱
惜幼子,便连升了他两级,命他领着二十几个宫人前去服侍。福佑曾得皇后善待,重峰就是他的小主人,侍候起来自然比旁人尽心一些
。如今新皇即位,旧日玉穹宫里的下等小监也终于坐上了内廷总管的位子。
福佑连忙入宫求见,身后带着四名女子,个个态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