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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长歌救我!”

    赵长歌表情冷峻,端坐不动,只拿目光反复扫视着元瑾。元瑾心里一寒。他平生阅人无数,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打从骨子里冒出来

    的畏惧。相比与毫不掩饰的狰狞面目,这如暗夜森林一般的深不见底更叫人害怕,因为你永远也猜不透他想要什麽,就像你永远也不会

    知道漆黑之中埋伏著什么样的猛兽巨怪!他心中懊悔,以前怎么就瞎了眼,把一尊罗刹当成了善财童子,幸好!幸好没有冒犯过他!

    赵长歌抓起一把棋子,信手放置,棋盘上高低错落,形如山水。元瑾不解,爬起来细看,半饷恍然大悟,“这是灵岩山!”

    赵长歌仍不说话,却拿起茶盅往那奇峰险关处一放。吴王大喜,击掌道:“不错,灵岩山突兀耸立,面临太湖,地势十分险要。山

    上筑有石头城,分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系条石垒成,牢不可破。城内有大片田地和四季不绝的丰富水源,周围山麓也

    有许多良田可耕。若是我再加以逐步完善,多置些弓箭火器,必是一个可以长期坚守的所在。进可争锋,退可自保!”

    元瑾激动不已,再次跪倒叩谢,“多谢长歌指点!”

    吴王告辞后,当即进宫面圣,言江南今年秋季暴雨成灾,自请前去督办江南事务。绍帝准奏。元瑾为避祸,不到三天就打点好一切

    ,大队人马急急忙忙离京出发。雍王被他这一手打得促不及防,吴王一派远赴江南,反而更令他忌惮,本来布置好栽赃陈贵妃一事也只

    得作罢了。

    这一日,洪德返京,没有洗刷风尘便直奔绍帝寝宫,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皇上,北戎皇帝陛下说了,六郡之地他很想要

    ,只可惜那九叶灵芝树已被他送人了。”绍帝病势日重,听到这话立时觉得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出,已人事不知。皇帝病危,举国震

    动。赵长歌瞅着那棵九叶灵芝树上的四片朱红小叶,笑得讳莫如深。

    第十五章

    绍帝病得不能视事,御医尽数侯在寝宫内,忙得跟搬家的蚂蚁似的,其实谁都心知肚明,绍帝急怒攻心,心脉受损,怕已是熬不过

    这个冬天。皇帝微喘着气,含了人参才有力气开口说话,“去请皇后过来。”

    李后跪倒,全礼叩拜。绍帝叫左右都下去,帝后二人单独相对。他说:“朕病体虚弱无法视朝,有意立雍王为太子储君,以安天下

    臣民,皇后意下如何。”

    “陛下乾纲独断,政事从来不假手于旁人,臣妾乃无知女流,更不敢过问国家大事。请陛下恕罪!”李后跪于床前,不卑不亢地回

    答。

    绍帝叹息,“梓童这是在怪朕待你们母子无情了,唉,有些事情朕也很是为难的!”老狐狸猜想这“春蚕”多半是李氏所为,心中

    犹存着万一,希望那九叶灵芝树落在皇后手中,想用储君头衔换来自己性命。

    李家与皇帝关系日渐紧张,帝后已有数月未曾如此温言相对。李后心头一软,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儿子和父兄复又硬起。她久居宫

    中,人情翻覆也看得尽多,知道所谓情义只是说来好听,事到临头一无用处。于是恭顺地伏地口称不敢,心里想的却是绍帝这番姿态是

    真有意与他李家讲和,还是打算麻痹一下敌人。绍帝百般试探,可惜九叶灵芝树之事皇后确实不知道,任他心思玲珑也套不出半句话来

    ,只得悻悻作罢。

    第二天,皇帝抱病上朝。亲口传下了几道诏旨,封雍王元琛为太子,奉命监国,暂代无法上朝的皇帝处理政务。准其使用东宫印玺

    ,除军国大事仍需皇帝加盖玉玺方可生效外,其实都由太子全权裁处。一石激起千层浪!大皇子党固然欢欣鼓舞,与之有隙的却是面如

    死灰。皇帝冷眼旁观,心想,元琛,你爱煞了这位高权重,却不知风口浪尖最容易翻船,且让朕拭目以待吧。

    元玮不露声色,率先跪下对大皇兄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恭贺他得到储君之位。下朝后,换了一身朴素便装,一个人出小门兜了

    几个圈子,才从后面角门进了武威王府。赵长歌正坐在荷塘边等他,手里拿着些饵食逗引水中锦鲤。元玮与他相处多年,尽晓他脾性,

    此人越是身逢大事,越是淡定自如。于是放轻脚步走过去柔声说:“长歌,我来了。”

    赵长歌伸手,摊掌,掌中六颗朱红色的药丸。他说:“一月一颗,可延半年之命。”这是用九叶灵芝树的小叶泡出来的水,再加清

    毒的雪莲、丹参、银杏等药物制成,只可暂时抑制毒性,却不能解“春蚕”之毒。皇室中人,做事素讲究不露山水,但这六颗小小的药

    丸关系着一位帝王的生死,也关系着日后由谁登基为皇,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元玮手背上骨节肌肉都微微绷着,指尖触到药丸时一全身

    僵,长长出了口气后才用力抓过。

    长歌微笑起身,见元玮一身蓝灰布衣,倒也飘逸雅致,便赞道:“真好看。”

    秦王嘴一撇,貌似撒娇,“你笑话我,有谁能好看过你?!”说完踮脚在长歌的面颊上一吻,侧着脸笑得天真无害。

    天轮无情,命运早定。赵长歌看着眼前人,心想,什么都是假的,只是那日在邀月阁玉围暗解,罗带轻分之时,你我彼此的欢喜却

    是真的。他暗中关注眷顾了元玮十年,对他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看着对方装模做样地在他面前唱大戏,那裹在心灵外边的

    硬壳一丝丝开裂,叫人痛得难当。他是个刚强的人,硬生生把魂魄抽离出来,将人格分成两个。一个在那里忍痛挨苦,另一个充满柔情

    地说:“殿下,前途艰难,一切小心。”

    隔了数日,信王元璎邀长歌去小松山古佛寺吃素斋。小松山地处偏僻,道路难行。长歌嫌人多麻烦,独带了段子堇一同前往,元璎

    也只携一名童子。他们一行四人走了大半天,才远远看见一座小庙掩映在密密桦树林之中。林中鸟语花香,到处都是不知名的花草,看

    着不由得叫人心生羡慕:真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长歌问:“信王殿下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去处的?”

    元璎话不多,一路上也就说了几个字,听他问,淡淡回了句,“无事时到处走走,偶尔发现。”赵长歌叹息,知道他一身风骨,不

    愿与浊世中人为伍,所以才会独自在寂寞山林中徘徊。要上山,须穿过一片密林。一阵微风拂过,隐隐有血腥气扑面而来,绿林深处树

    影幢幢,这片安静的小树林,竟然显得杀机重重。元璎与赵长歌并肩而行,察觉不对,当即一个错步挡在他身前。一瞬间,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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