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侍郎府,已是三更十分,小叔一家四口早就回来了,蕙畹略略说了今晚的事,张云昊听了大喜,他自是知道,博文博武入了皇上的眼,若中了会试,到了殿试的时候,那就绝对错不了的。即使不中,将来也不难出仕,实在是大大的造化。
何况博文还得了皇上的赏赐,这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婚事上不顺,却难得有这等机遇,也算因祸得福了,遂心里想着,明儿写一封家书回去,给兄长报喜,虽是欣喜,但时辰终归不早了,一家人收拾了,各去安置不提。
故友重逢
春闱九天,于农历二月开考,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所以过了正月十五,贺家兄弟和刘言鹏也陆续到了京,贺家兄弟的舅舅在礼部任职,故贺家兄弟当然在舅舅家安置,而刘言鹏理所当然的住到了小叔家。
刘言鹏正月二十到的京,贺家兄弟却还没到,刘言鹏和博文博武即使同窗,又是亲戚,更是亲热非常,刘言鹏当然听说了张蕙畹的事情,对于突然蹦出来的这个三小姐,因听说是博蕙的双生妹妹,故颇为好奇,却始终没的相见,只听得赐婚给了世子,想着这次该是能见到了,谁知和姐姐都说了大半天话了,也没瞧见那张蕙畹的影子。
刘映雪扫了弟弟一眼,大约也明白些他的心思遂笑道:
“畹儿去给平安王请安去了,听说年下着了寒,身上不好呢,这会儿子可也该回来了”
说话间,就听外间屋的有些响动,一个丫头道:
“三小姐回来了”
刘言鹏不禁好奇的向门口望去,万福如意的团花棉门帘打起,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杏眼俏鼻,红润润的小嘴,肤色莹白,脸颊圆润,和昔年的博蕙有**分相似,却也不尽相同,显然是刚脱了外面的大衣服,里面穿着一件大红缎镶边的棉绣衫,领口下摆处均有四层花边,领口下端,白兰黄三色丝线盘绣成柳叶式云肩,下缀如意云头,映着胸前的金璃纹璎珞圈,极为亮丽贵重,下面是一条鹅黄色云纹侧褶群,缓步走动,露出脚下的一双粉红嵌金丝的羊皮小靴。
头上一半头发绾起,用一支金镶茄楠香木雕龙嵌金的挖簪别住,鬓边簪了一朵鹅黄色芍药绢花,剩下的青丝垂于脑后,真真好一个标志体面的小佳人。蕙畹早知道刘言鹏到了,进来一瞧,果然,倒比那些年长大了许多,脸膛有些发黑,想来因他一向喜欢骑射之故,眉眼却没怎么变,像是稳重了不少i。想起旧年间两人还时不时因为一些小事拌嘴,不由的有些感慨,小婶笑道:
“可说,你真是个不禁念叨的,我刚还说该着回来了,你后脚就进了屋,想必你也知道这是言鹏”
蕙畹上前款款一褔道:
“见过……”
这舅舅二字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小婶不禁扑哧一声笑道:
“罢了,你们自去称呼你们的去吧,博文博武也是直接称呼名字的”
蕙畹却也笑了,眨眨眼道:
“那我也和称呼紫安哥哥一样,叫你言鹏哥哥可使得”
不知怎的,刘言鹏总觉得眼前这个婷婷而立,妙语如珠的少女,甚有几分熟悉,竟似故友一般,不禁笑道:
“妹妹将来贵为世子妃,这一声哥哥,想来已是我的造化了”
蕙畹脸一红,博文博武一步迈进来道:
“我听得明儿伯之仲之也快到了,这一次咱们又凑到一起,可是好几年功夫了,难得的紧,务必寻个日子聚一聚才好”
说着遂自去拉着刘言鹏去外间屋商量,小婶也不理他们,却小声问蕙畹:
“王爷可还好”
蕙畹道:
“我瞧着好了一些,想来再将养些时日,也就大好了,有太医在那里晨昏请脉,倒也不妨事”
小婶急忙道:
“阿弥陀佛!王府如今已是人口稀少,清冷非常了,这王爷要是再病了,可不更冷清了,过几年你嫁过去就好了,也热闹些”
蕙畹脸一红道:
“小婶又打趣”
小婶瞥了她一眼笑道:
“我倒是有些可怜咱们世子爷的,找了你这么个小王妃,可是有的等了”
蕙畹站起来道:
“小婶越发不好好说话了,我这可是要去了”
小婶急忙拉住她道:
“好了!我们娘们好好说话就是”
蕙畹才重新靠着沿炕上的引枕坐了下来,下人上了茶来,小婶听的在外面嘀嘀咕咕的三人道:
“外面不及屋里暖和,你们进屋来说就是了,有什么大事,值得这样鬼鬼祟祟的”
蕙畹却笑道:
“这几个人凑不到一起还罢了,凑到了一起再没有什么正经事的,不定想着去哪里淘气去呢”
三人一掀帘子走了进来,刘言鹏却笑道:
“畹儿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听见了的,人说双生之间甚有些奇妙相通之处,果然有几分道理,你说话的口气都和当年的博蕙很像呢”
蕙畹挑眉道:
“我猜的可是,紫安哥哥可是没少和我说,你们那时精致的淘气,所以你们的事情,我都是尽知道的”
刘言鹏一笑道:
“哪里什么事,不过是想着明天去拜见洪先生罢了,我听博武说洪先生竟然破例收了你当弟子,那老头可是挑拣的很,你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去,想来也是个别样聪明的了”
蕙畹一笑道:
“过奖!过奖,聪明倒不一定,但我颇勤奋,大约师傅是瞧上了我这点”
刘言鹏哧一声笑道:
“你得了吧,莫要来糊弄我,博文宗民难道不刻苦,不是也没入他的眼去”
博文却笑道:
“这个大约也讲缘分的吧,博蕙和畹儿都投了洪先生的缘分也是有的”
说笑一阵,也到了晚膳时候,小叔也回来了,给刘言鹏特意摆了接风宴,毕竟舟车劳顿,吃了酒菜,刘言鹏就去客院安置不提,张云昊却不乏,和刘映雪坐在次间沿炕上说体己话,张云昊低声道:
“我说博文这婚怎的退得如此干脆,你猜怎的”
刘映雪把手里的活计在灯下看了看,有一搭无一搭的道:
“怎么了,难不成他们那个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