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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告完天地,国相为新王着九章衮服,加九旒冕冠, 众人归班, 拜兴。

    自此,世间有了澎国。

    那天晚上,新走马上任的国相在月下独酌。他斟了满满三杯酒,高举, 而后洒落庭院。

    “朝兄, 你看到了吗……”他在月下呢喃。颀长的身影,在青色月华中静立。

    那天晚上,阿城在灯下给远在涪城的妻子写信,把白日里的典礼描述的栩栩如生,以弥补她没能亲身列席的遗憾。他写下了许多思念的话语, 思念她和他们的儿子。儿子还太小, 要待他满了周岁后, 妻子才会带他上路, 来平京城与他团聚。

    大殿的班列里,竹生早为她预留了位置。

    那天晚上,有资格列席了典礼的人都失眠了。他们回想着过去,憧憬着未来, 想象着自己将要作出的功绩和将来能攀上的位置。

    野心和雄心一起熊熊燃烧。

    那天晚上,七刀弄脏了庄严的九章衮服。

    按礼仪,那衣服在礼成后就被换下,被供奉在别的殿中。是他切切相求,竹生才又为他重新穿上。

    七刀再没见过比这更美的衣衫。每一个纹章代表的含义都让他激动并激烈。

    竹生咬着他的耳朵问:“那么喜欢吗?”

    七刀身体力行的来回答。

    竹生笑着吻他,道:“你好好干,或许有一天也能穿上。”

    “那你呢?”七刀问。

    “我啊,那时候该穿十二章了。”竹生道。

    那天晚上,竹生反而是最平静的人。她能有今天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过来的,收获是因为有付出,并没有任何得到是意外的惊喜。

    今日,她享受了尊贵和荣耀,享受了战争暂时停歇的安宁,享受了她的小情人。

    她神识扫过殿外,门外的阶上,神秘的男人盘膝而坐。她注视了他片刻,闭上了眼睛,在年轻情人结实的胸膛上放松的睡去。

    时间流动,每个人都在走向明天。

    这时间唯独对苍瞳没有意义。他的生命无限,天上运行的明灭星辰和廊下行走的提灯宫女,对他来说都只是划过去的光影。

    他在此的意义只在于能倾听一个安稳平和的呼吸。

    她睡了……

    他于是也闭上墨绿眸子,静静陪她。

    在官方的记录中,竹生会被称为“澎王”,但无论是她的追随者还是民间的百姓,都更喜欢称呼她为“竹君”,“玉将军”或者“碧刃王”。

    关于竹君的姓氏名字,又叫人犯难。竹君名“竹生”,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姓氏呢?

    被问到此事的范相只道:“殿下无姓无氏。”

    史官目瞪口呆:“那……吾等该如何录载?”

    范相微笑:“照实录,即可。”

    但范深因此被提醒,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使人唤来了七刀。

    七刀也没有姓氏。

    范深对七刀道:“你如今也是振威将军,名字要载入国史,当有个正经的姓氏了。”

    七刀不在意:“姐姐也没有姓氏。”

    范深道:“正因她没有,所以你得有。”

    七刀一点就透,他摆摆手道:“既然如此,先生赐我个姓吧。”

    范深道:“姓氏,代代相传,承继香火,你还是自己好好选一个。”他说着,将一本《百家姓》推到七刀面前。

    七刀随意翻开,看了眼第一页第一个姓氏,道:“就这个吧,赵,以后我就姓赵。”

    范深问:“名何?”

    七刀想了想,道:“赵七刀?”

    范深揉揉额角:“我赠你一名吧。”

    七刀欣然道:“请先生赐名。”

    范深看着他,道:“我愿你,能一直伴在她身边,以你的刀,为她开疆拓土,为你自己立下不世功勋。故此,我以‘锋’字赠你。”

    七刀低头细品,极是喜欢这个“锋”字。

    范深却接着道:“但我还希望你明白,日月之下,星辰无光。你我效忠之人,烈如骄阳。她行事,从来都有自己的原则,任何触犯了她底线的人,都不会得到原谅。我望你牢记这一点,故,赠你‘敛之’为字。”

    七刀向来尊范深为半师,听他如此道来,眸中光芒闪动,深深拜伏。

    “多谢先生。今日起,我便是赵锋赵敛之了。”

    从此,振威将军赵锋有了可以录载在纸面上的大号。后来的人自是称呼他为“赵将军”,但一路同行过来的老人们,还是喜欢叫他七刀。

    比起“赵锋”这个常出现在史书中的大号,后世那些关于竹君的稗闻野史,特别是那些粉红色的艳史,格外的钟爱“七刀”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名号。

    夏至过去之后,白日开始变短,黑夜逐渐延长。虽然住在舒适的宫宇中,但竹生的作息从来都如在军中那般自律。因她的这般自律,她的人都养成了凡事皆守时的好习惯。

    所以当有一日清晨,范深等人在书房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竹生才出现,众人不免感到意外,甚至暗搓搓的猜想是不是赵锋将军昨夜里从城南大营归来了,才累得竹君晚起?

    竹生哪知道这些汉子们内心中也熊熊燃烧着八卦之魂,她是身体有了不适。

    竹生八岁被带至长天宗,又是服用丹药,又是催长身体,更不要说以秘法将三昧螭火从冲昕体内渡到她的身上。种种经历,都非常人能想象。从那时起,她慢慢长大,却一直比别的女子少了一件麻烦事。因为身体强健更远胜常人,竹生自己并没有在意过。

    但实际上,竹生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却还从未来过葵水。

    昨夜她做了一夜的梦,梦中白色的是螭火,红色的却像是一片血海,早上醒来便发现污了衣衫床褥。

    被三昧螭火阻断了许多年的赤龙,终于又复了生机。

    女子初葵,总是有些不适。那种自身体内部产生的酸软隐痛,便是竹生也无法避免,难得的误了了时辰。

    那日上午她处理完公务,便回了寝殿休憩。她很少白日里入寝,因为身体情况特殊,在那里躺得久了,竟也渐渐困倦,迷迷糊糊睡去。

    忽而又醒来,有只没有温度的手在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她扶住那手,对上苍瞳墨绿的眼眸。

    对视了片刻,她放开他的手。苍瞳在她身边躺下,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的身体没有温度,但他放在她小腹的手忽然发出热量。

    竹生望着窗外屋檐下垂着的铜铃,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