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果然进去之后,便直接落在了山脚。她换了舒适的衣衫,拉伸了拉伸四肢,寻到熟悉的那面崖壁,攀援而上。
这种难度和强度,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和专业设备,即便是对她前世那个世界的普通人,都是难以完成的。但是她现在的体能,做起来却一点不难。
她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攀到了崖顶,站在那里张开手感受海拔高处的烈风,看了许久的景色。开阔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让人胸臆舒畅。
“道君——”她喊。
“嗯?”他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要跳了!”她说。
“跳吧。”他说。
杨五笑笑,纵身一跃,便跳下了那悬崖。像只身形纤细的鸟儿,又像断了弦的纸鸢。
急速下坠,能带给人激烈心跳和难以言喻的快感。但若从站在远处,以第三者的视角去看,就让人惊心动魄了。
眼看着大地越来越近,杨五微笑,在空中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四肢伸展成一个大字型。
平静的大地上,突然涌起强烈的气流,喷涌向上。杨五的下坠之势被这气流抵消,甚至还把她往上托了拖,才缓缓的让她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冲昕嘴角微微勾起。
发现他能随心所欲的操控乾坤小世界,她就想出了这许多稀奇古怪的游戏,真是个爱玩的丫头。
被冲昕从小乾坤里拉出来的时候,杨五已经在湖中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衫裙子。只一头长发半干,还披散着。
冲昕把她放到身前,揽着她的腰,给她指着远处:“看,那就是安平城。宗门治下直辖的大城池。安平、雷严、金岳、九方,四大城中,安平虽不是最大的,却是宗门治下四大城里离宗门最近的。”
杨五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太阳已经西斜,金光下,能看到大地之上人烟由稀薄而稠密。远处,一座雄城傲然矗立。
夕阳的金光中,能看到从不同方向飞过来的流光,都纷纷在城外便落了地。
冲昕也带着她在城门外落地。
“有护城大阵,城池上空一定高度之内,灵气浓郁的飞行物体,都会被击落。各宗门治下的大城池,多是如此。”他解释说。
杨五落地时,已经将头发编成发辫,用发绳系好,搁在一侧肩头。冲昕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自从知道她真身,对她梳这种闺阁发式,他也不再强令她梳回妇人发式了。
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朝城门走去。
城门口有体格壮硕的士兵。杨五看到有修士骑着灵兽落地,亦有灵兽拉着翠盖华车,都在城门外落地,而后接受士兵盘查,再依次进入城门,极有秩序。正像冲昕以前告诉她的那样,治安很好。
到了他们的时候,冲昕不知向士兵出示了何物,想来无非是宗门里的身份铭牌之类的事物吧,几名士兵忙躬身行礼,冲昕点点头,牵着她的手,施施然走进了城门里。
走过长长的门洞,进入城中,杨五便感受到了在长天宗里许久都没感受到过的人气。
长天宗也有许多人。但那些人身上,杨五总觉得,仙气儿多过人气。那些人都太干净,太出尘,太飘逸潇洒了。
杨五想,也许这股所谓的人气儿,就是长天宗里修士们讨厌的红尘气吧。但是她喜欢。她甚至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冲昕看了好笑,问:“怎么了?”
杨五感慨:“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
一进入城里,便是人流如潮,摩肩接踵。直让人目不暇接。
“平时其实也没这么多人的,毕竟是夏至祭了。”他问,“饿没饿?先去用饭吧。”她中午食的是琼果,这时候也该饿了。
冲昕对这里很熟悉,便牵着她朝他知道的饭楼去。
杨五一路上都没说话,只用眼睛看。道路宽敞,街道繁华,路两边鳞次栉比都是商铺。天色暗了下来,许多商铺门口都挂起了灯笼,照亮了街道。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店伙计在门口热情的招呼街上行人。
“李记符箓,八折酬宾!八折酬宾!仅此三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金铠行护甲,攻不怕,炸不烂,金丹以下都能防啊!夏季大酬宾啦!客官,客官!进来看看!里边请!”
……
杨五一路上都看得新奇有趣。不知不觉,就被冲昕牵着手,领到了一家灯火辉煌的大食楼门前。
门前知客看这对男女穿戴不凡,便带笑迎上来:“客官,楼上雅座吗?”
冲昕出示了个牌子,那知客立即躬身道:“小的眼拙了。”引着两人去了三楼的包厢。
那包厢位置极好,一面无窗无墙,只有栏杆,倒像是敞轩一样。杨五便凭栏而坐,望着楼下街上点点灯火,憧憧人影。一转头,冲昕已经点了不少菜。
待跑堂退下,杨五好奇道:“道君怎么这么熟悉这里的菜品?”
冲昕道:“筑基之前,还没辟谷,冲琳师姐会带我来这里。”
他走到窗边,也看着楼下:“师姐说,修道到最后,的确要出世。然,不入世,又哪来的出世?修道之人最迟到炼神还虚之时,必须堪生死,破情关。不知生死离别之苦痛,如何堪生死?未尝情爱缱绻,怎么破情关?”
他看杨五睁大一双清亮的眼睛,聚精会神的在听他说话,失笑,道:“这些都是师姐的原话。”
杨五道:“听起来极有道理的。”
冲昕微微一笑,没有告诉她,他的掌门师兄冲祁真人教他的,却和冲琳真人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笙->竹生
螭(chi)音同“吃”
第50章 050
冲昕那时年纪小,被师兄师姐这两个人相反的论调搞的糊涂了。
悄悄去问冲禹, 冲禹跟他说:“每个人的道都与旁人不同。别人告诉你是对是错都没有用, 你的对也可能是旁人的错。正所谓吾之蜜糖, 彼之□□。对你来说, 哪个才是对的,须得你自己体悟过之后才知道。”
冲禹的话解了他的惑,令他有豁然开朗之意。自那之后, 不管师兄师姐教他的, 都多么大的不同, 甚至相反, 他都不会再困惑了。
大约就是因为这种不惑,他的道心特别通明,一路从筑基到金丹, 都通畅无比。师兄师姐都十分欣慰,都觉得自己的教导是成功的。
实际上,他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道。
“道君,”杨五唤他,“那个人是凡人是吗?那个也是。还有那个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