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示意她钻进来:“早和你说过,你如今是孕妇,半点也不长记性,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琉璃桩倒是天然一片奇景。你看,山上没有灯火,却用十余面一人高的铜镜将月光投影,再加上这里天然地形,反倒显得明亮起来,不借一点烛光,却能有这样的天光借景。这样的景致,就算看不到双丝婵娟,也不虚此行。”
七斤觉得脚酸,歪了歪,自嘲自己有孕之后,果然娇气了,这才走了几步路,连萧玉台都还没说什么呢。
萧玉台看见了,也不戳破她,笑眯眯的朝后一伸手,白玘便递过来一把轻便的竹椅。七斤懒洋洋的躺在竹椅上,觉得真是重新活过来了。
白玘早有预言,果然没有听到钟声,双丝婵娟自然也没有开。
七斤哪里肯走,又精神了小半宿,翌日睡了整整一个白昼。下午的时候滚起来了,又觉得不能这样干等,得想办法去主动联系周渠。
于是七斤自告奋勇,亲自出了银两,找小二城东城西跑断了腿,凑齐了满满一桌子萧玉台爱吃的(只要是能吃的,还真是没有她不吃的)。又花费银钱将后院包了下来,亲自剥壳扒虾,剔骨喂肉,把萧玉台哄的眉开眼笑。
酒足饭饱之后,七斤看差不多了,拿出字条凑到白玘面前。
“来来,白大爷,闻闻,看看送着字条给我的人在哪儿。”
“我家小白又不是狗。”萧玉台吃饱了,笑眯眯的看这两个。
“当然不是!”七斤有求于人,涎皮赖脸的说了一堆好话,巴巴的凑过来。“来嘛,这几天,案头镇里玉台的吃食我都包了,当牛做马……我拔的草也先给玉台吃。”
萧玉台扔她一根鸡骨头:“草料你就自己留着吃吧。小白,能找到这人吗?周渠如今是御前统领,我担心与阿衍有关,还是要尽快找到他,问问什么情况,这样,我们也不必每天晚上都去琉璃桩苦等了。还不知道那双丝婵娟什么时候才能开呢。”
白玘接过字条,暗中凝神,虚空中已经凝结成一道寻气符。
这道符原本是无影无形的,萧玉台“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又不动声色的沉寂下去。
白玘早察觉到了。
萧玉台与仙胎相生,受各路精元滋养之后,抱住了仙胎。而母体也产生了变化,她已经开始滋生灵骨,也能察觉到灵气的变化,所以才能隐约看见寻气符的踪迹。
同时,白玘想要隐藏她的气息,便越来越难了。
“气息很杂乱,也许是经过许多人的手。不过,主要有一道特别清晰的,指向城东。”
七斤一拍桌子:“这就对了!果然厉害,走!”
三人找到一间画坊,顺着气息指引进去,一个老头儿广袖垂地,几缕飘落的胡须上也沾满了墨汁,正废寝忘食的大挥狼毫。
“画师朱荀?这字条……看起来,的确是他的笔迹。我还奇怪,一斤那小子何时能写这样一手好字了。”
七斤嘀咕几句,过去问道:“朱先生,劳您驾,向您打听一件事。”
朱荀胡须抖了抖,一滴墨汁落在了画上,小老头儿笔尖一颤,三下两三便将这滴落在菊蕊上的墨汁改成了蜜蜂,活灵活性,似乎还能听见蜜蜂的嗡嗡声。
“哎哟,这画上蜜蜂,这幅画好像更有灵性了。不过蜜蜂都是成群结队出行的,那不如多画几只?”
老头儿来劲儿了,一只两只,一路画下去……
密密麻麻的一纸蜜蜂……
萧玉台目瞪口呆,简直痛心疾首,好好的一幅霜菊图,自此完全不能看了。
朱荀却丝毫不以为意,这会儿才想起来答话:“小姑娘……你刚说什么?哎哟,甭管你说什么,你坐下来,让我给你画上一幅拈花一笑图,我就告诉你。”
七斤:信不信我揍扁你啊!
朱荀:随便揍!我信,你揍我呀!
七斤扭着脸,腮帮子都笑的僵硬了:“朱先生,究竟好没好?”
朱荀抖了抖胡子:“就好了,我一个老人家,画一幅画容易吗?催什么啊小娃娃。”
还老人家,刚才画那几十只蜜蜂的时候,倒是挺敏捷的,萧玉台连拦都来不及拦。
她正看那幅画,仍旧惋惜。老头儿倒有意思,忙里偷闲抬眼见是个眉目清净的少年夫人,顿时好感大生,指着一个宝蓝梅枝的大肚瓷瓶道:“小娃娃,叹什么气,你看那瓶子里,有一副差不多的霜菊图,送你玩儿了。”
萧玉台喜不自胜,将七斤扔在一边,兴高采烈的去赏画了。
“哦,你是问,这字条是不是我写的,写给谁的,什么时候写的,是吧?”终于完事儿了,七斤扭着脸拿出了字条。老头儿捏了捏胡子,干笑一声:“早说啊,这点小事。不过,这三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一个。”
“嗯?”七斤眯了眯眼,气氛顿时有些危险。
朱荀不露声色的往后退了退,躲到了萧玉台身后:“是我写的。就这个。”
“那其他两个问题呢?你什么时候写的,是写给谁的?你写字条总不能是没事儿写的玩吧?啊!”七斤声音平静,可分明有点磨牙的咯吱声。
朱荀一指白色幕帘:“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七斤掀开幕帘,长长的案几上,堆满了一般无二的字条,全部都是“夜半钟声琉璃桩”。
朱荀缩了缩脖子,躲开七斤杀气腾腾的目光:“别这样嘛……小姑娘,你喜欢,我送你,要多少都可以。”
这长长的一条案几,满满都是。
少说也有数千条!
这老头儿到底什么毛病!闲着没事儿画蜜蜂、写字条、还画姑娘!……
七斤咬牙切齿:“老头儿,你很闲吗!”
“不是不是!”朱荀摇头摆手。“其实吧,我这画坊,最出名的是字,对,没错,就是题字,夜半钟声琉璃桩。这案头镇里,画画最盛名的是城西的刘洵。每年这时候,许多人慕名而来,求了刘洵的菊花,才来找我题字。这个嘛……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有了经验了,所以,每年这时候,我就多写上一点,让小厮给送过去,谁来买画,这题字直接往上面一贴就是了。诶,诶,姑娘,你别这样啊,我写了好久的,别撕啊!那可是我一年的饭钱啊!……”
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