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缓缓摇头:“怎么也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我……伤及要害,恐怕终身再难有孕了。这会儿服了药,精神尚可,你不必担心我。”
丁妙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恍如故友知交,寒暄过后,丁妙才问道:“侯爷,我在牢中,听狱卒说起这临安县的惊天大案,不知是否属实?”
薛衍道:“确然属实。”
丁妙怅然一笑:“我与大小姐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可怜那个婴孩。大人若要追究罪名,丁妙愿意一人承担。”
在场的人,萧玉台与薛衍早知实情,张永明心思机敏,早就有预感,程涛两兄弟只管保护薛衍安全。唯独七斤,听得云里雾里,急的抓耳挠腮,想让薛衍快点,看了看萧玉台,又不敢上前,干巴巴的忍着,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你一力承担?你和大小姐被人胁迫,不得已才被娄广义利用。既然是受人威胁,那又何罪之有?”薛衍突然问道,“只不过,那婴孩是大小姐与娄虎的亲生子,娄广义又凭什么用此子来威胁你?”
丁妙一惊,露出为难之色。
而同时,娄清听到他们说起早逝的孩子,揪住衣裳,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萧玉台在她耳边道:“觉得心疼吗?你早就应当知道,这孩子是凶多吉少的。”
娄清摇摇头,声音微弱:“我真是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外孙女,真会这样绝情……管家告诉我,他当天就把孩子给摔死了。”
“娄广义此人如何薄情,你作为娄大夫人的女儿,应当是最有感触,可你还是把孩子送给了他。”
娄清猛然睁开眼,目如死灰。
这时候,丁妙也终于开口了:“稚子无辜,我不忍心而已。何况,我与大小姐也算是有缘。”
“仅仅因为有缘?丁妙,你行走江湖,应当知道,娄广义一旦真的得手,县主真的蒙受大难,你二人作为共犯,就绝对活不成了。仅仅凭着有缘,你丁妙就能受人胁迫,演出一场好戏?不过,你虽是故意误导本官,可也并非没有留下破绽。”
第二百四十九章百密一疏
“侯爷机智过人。”丁妙苦笑道。“贫道也浸淫药理,那颗药丸确实知道是作何用的。至于为何对大小姐这般照顾,又为何舍不得那个孩子,只是因为,贫道与娄家大小姐,还有那可怜的婴孩,都是骨肉至亲。”
“骨肉至亲?”薛衍不再与他废话。“那孩子有你这样的舅公,有这样的亲娘,真是不幸。”
丁妙瞳孔一缩,仍然嘴硬:“贫道虽然所学甚杂,却不能保护好这孩子,有我这样无能的舅公,确实不幸。看来大人已经猜到了,贫道就是当年娄广义的原配夫人丁夫人的亲弟弟,我也是为寻亲而来。我一生无子,希望能见见姐姐的两个孩子,谁知我到了这里,却只见到这外甥女,我那可怜的外甥与姐姐,早就掉落江河,不知所踪了。只不过,如此也好,省得被那毒妇迫害。”
七斤忍不住插问一句:“既然是个毒妇,又害死你姐姐和你外甥,你做什么还要给她治病?”
丁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县主没有去看过那毒妇吗?”
萧玉台摇头:“我对那妇人没什么兴趣。不过娄广义付诸之后,她疯疯癫癫的冲撞出来,我远远见过一眼。她应当是中了骨醉之毒,命不久矣,且会全身骨痛而死。这种毒药十分好用,实乃报仇雪恨的最佳利器,到了最后,稍微磕碰一下,就会骨头断裂,到最后全身骨头酥脆,卧病而死,不仅剧痛难忍,且毫无尊严。虽然好用,但有个致命的弱点的,这种毒药得缓缓的小分量放入,若是中间有一日停顿,每日吃下的食盐,就会将这毒自行解了。所以,在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中间,还不如何普及。”
丁妙定定看着她,这才有了几分佩服:“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能望出那妇人的脉?”
“中了骨醉,好看。”萧玉台从来不自吹自擂,实话实说。“你也是第一次得手吧?所以不知道,骨醉发作之后,人的脸会有些淡淡的灰紫色,很特别。这骨醉,还有那种迷药,你是从何处得来?”
丁妙一愣。薛衍道:“那药丸是为娄广义谋来的。”
一时寂静了片刻,丁妙突然苦笑起来:“我与清儿的命都在他手上,贫道也不敢不从。只是当时新娘受辱一案还未曾发作出来,我也不知道,他要这药丸做什么。”
“娄广义作恶多端,只是可怜那个孩子。”萧玉台语声哀伤,可神情却是似笑非笑。娄清闭着眼,却根本没看见。她想起孩子,神色凄然。薛衍厉声喝问,骤如惊雷:
“娄清,那孩子确实是意外吗?还是早就计划好的?”
“不是!”娄清两行清泪落下,再也受不了,抱头跪地痛苦。“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会,怎么会……她那么小,那么软,又那样较弱,我只想尽一切可能好好的保护她,怎么会……她是我的孩子啊!”
萧玉台掰开她双手,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头,冷冷道:“你说谎了。这孩子是你计划中的,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找了娄虎。”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审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七斤相助道:“没错,这样处心积虑的放弃自己的孩子,和邪魔无异,不配为人!”
萧玉台与她配合无间,接着道:“这孩子是计划内的。那娄婆子是娄广义用来监视你的,没少磋磨你,你怎么会甘心和她的儿子好上?只不过娄虎为人老实,娄妈妈见木已成舟,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得已转了风向。你想要个孩子,让娄广义认为真的可以控制你们而已。”
娄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地上,又被七斤拽了起来,扔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没错。舅舅,既然事已败露,就认了吧。”
丁妙嘶声道:“胡说八道!他们没有证据……”
张永明拿出一个香包:“这是娄家二小姐送你的吧?娄家二小姐是被你掳走的。可是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
这个香包里面放的不是香料药草,而是一包金珠,上面刻着二小姐的小字“萍”,是十五生辰时娄广义所赠。因为十分隐秘,丁妙也自信不会被察觉,因此只用一个黑色的荷包裹了,并没有处理。
这就是铁证。
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