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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深深地吸一口气,重新迈开了步子,他道:“我在德国的时候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而且美国的同性结婚法案早在我开始流浪之前就在国会通过了,我以为全世界都一样,对性取向的少数派会很宽容。”

    “我以为你不关心时事。”

    “我在巡演那两年接触了很多人,吃饭的时候他们的话题一般都围绕着电视电影明星八卦,偶尔会聊到政治。”

    “哼,那你来到中国一定吓了一大跳,觉得怎么没有两个男的或两个女的手牵着手在大街上走路。”

    “我没注意这些。”

    “哈!那从现在开始你要多观察了。”他的语气有点冲,何其自己也不明白,从露天演奏会出来后,心中一直憋着的这股闷气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他把这股气借着话语对离他最近的邢衍发泄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邢衍到底算无辜受气还是罪魁祸首。

    这也难怪,他们之前几乎是“逃离”了那个现场。

    邢衍看着他弹完了一整首的《playing love》,目不转睛、深情款款,即便他是块迟钝的木头,也觉得当时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甚至惊讶到无法将视线转开。

    那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何其甚至找不到为其辩解的理由,他只是尽量不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邢衍喜欢他”?听起来就很可怕,光是想象一个大男人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用“那种”眼光看他,他就感到不寒而栗。何其并不歧视同性恋,或其他性取向少数者,他只是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无法接受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你当成朋友、伙伴,毫不保留去信任的人,一直对你虎视眈眈,也许在每个你熟睡的深夜,都用有色的眼光看着你——哪来的天方夜谭?

    何其的脑袋里只有一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很快他就在心里否决了。还好他还有点自知之明——邢衍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上他。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家伙,住在城中村最廉价的出租屋里,孤僻、没有朋友,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女孩子喜欢自己,更别说是男的了。

    很短的时间内,他的心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何其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的不好,他希望能以朋友的身份和邢衍一直相处下去。他喜欢邢衍,从来没有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他平凡无奇的人生,一个落难的王子,传奇可悲的人生。他觉得自己好像从垃圾箱里找到了被人遗落下来的宝物,或是在沙漠里遇到了一颗珍珠。他很珍惜和他的相遇,无论这段关系会走到何方。

    但千万不要以可悲的方式结束。何其隐约有个预感,邢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回到那个充满鲜花掌声的聚光灯下。到那时,他只需要挥挥手帕,向他珍重道别,说往后多多联系,把彼此的电话号码加入通讯录中,如同旧日好友,各自怀着美好的回忆登上旅途,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

    何其想通了之后,他注意到邢衍的神色有异。他低垂着眼睛,似乎感到十分的悲伤。何其扯出了一个笑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说话的语气一向这样,你知道的。如果让你感到有什么不舒服,我道歉,好吗?”

    邢衍露出了一个悲哀的笑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道歉。”

    何其没有收回手,他只是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每次看到你表情不对,我都认为是我害的,可能我说错了什么或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你知道的,我嘴巴很坏,说话也经常不经过大脑,对你总是很粗暴,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明白。”

    邢衍说完这句话,他俩面对面,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何其道:“你想回去吗?不如我们回去吧。”他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往身后的未散的人群指了指。

    邢衍摇了摇头,他道:“我们回去吧。”

    这一刻邢衍再明白不过了,何其没有明确说出来的话语,还有他语句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如果你是‘那边’的一员,可以,对此我不会有任何的偏见。但是,你不能喜欢上我。”

    在此时此地,这个人声鼎沸的繁华地带,邢衍的身心入坠冰窟。前一刻钟,他还自以为是地陷入疯狂的幻想不可自拔,何其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能将他轻易地打进地狱的第十八层,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能够读懂何其的肢体语言,此时他只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技能感到无尽的悔恨。何其只是由于隐约察觉到他不小心泄露的一丝情感,就生气成这样,他还什么都没有说,一切只是在冰层下面暗流涌动,这都让他受不了了。如果有朝一日,将自己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曝露在他面前,大概到时候自己将被他的愤怒烧得尸骨无存吧。

    他抬起眼睛,将一切的情绪掩饰起来:“今天过得真愉快,我们回去吧,何其。”

    何其走在前面,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他说起去年他在这个广场看的另一场露天音乐会,那时的舞台比今天的专业多了,来的人都是地下音乐家,跟这个简直天壤之别。当然不是说今天来的人不好……我只是说……大学生要兼顾学业,自然算不上专业。你在里面是最好的,相信我,简直是鹤立鸡群!你明白鹤立鸡群的含义吗?就是……啊!拉面馆!我们去吃拉面吧,都到这里了,去吃点好吃的吧!

    何其已经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又不顾旁人目光地拖着邢衍的手往前走,就像怕他在路上丢了似的。也难怪,邢衍看起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就像快要消失似的,如果不拉着他在大街上走,难保他会不会被人流给挤丢了。

    何其背对着没看到,邢衍的眼中刚掉下一颗泪,被慌慌张张地拭去了,等他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笑脸。

    “这家吗?”邢衍笑着问。

    何其为难地说:“不行啊……排队都排到隔壁店门口了,等轮到我们肚子都饿扁了。换家吧。”

    他们来到不远处店面比较大,刚好有一张空桌的米线店。

    在店里吃米线的时候,何其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有人说过你多愁善感吗?哦!多愁善感的意思是……”

    “我知道什么意思。”

    何其一下子噤了声,随后他又说:“也许我说的话不太中听,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好像对接下来的话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何其以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了解恐慌症,你觉得这种病的发作会不会跟你的性格有关?就是……怎么说……情绪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seive?”当他用蹩脚的发音念出这个词语的时候,何其隐隐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