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夏荷才开了个口,便觉得自己逾矩了,不该问,所以欲言又止。
舒慈瞟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转身换好睡袍,提着裙摆往床榻边儿走去,她说:“夏荷。”
“奴婢在。”夏荷一个激灵,弯腰上前。
“本宫知道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很放心你待在本宫的身边。”
“谢娘娘夸赞,奴婢受宠若惊。”夏荷头一低,心里很忐忑。
“有些事情看懂了多少也不用说出来,藏在心里比较稳妥,你说呢?”舒慈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靠着枕头,嘴角含着笑意。
“奴婢明白了,奴婢绝不会多嘴。”响鼓不用重锤敲,对于夏荷这样宫里的老人儿,舒慈自然会给她们几分薄面,也会更喜欢用她们一些,这也就是懂规矩的人,放在哪里都吃得开。
烛火熄灭,帷帐被放了下来,一屋子的静悄悄。
骆显站在门外,迟疑不决。
“皇上?”李江轻声喊他。
“顾珩之呢?”
“顾大人在后面的船上啊。”
“让他来陪朕喝几杯。”
李江:“……”
得了,还是怕。
过了许久,舒慈都睡了一觉了,才感觉到身边躺了个人。
她皱了皱鼻子,问:“你喝酒了?”
“唔。”夜色迷人,酒意深沉,他终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睡榻上去。”她说。
夜色清明了,酒意也醒了,他撑起手肘来看她:“还生朕的气呢?脖子疼不疼,朕下手有分寸的,应该无事吧?”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你身上的酒味太重,睡榻上去。”舒慈翻了个身,背对他。
骆显咽了咽唾沫,不知是喜还是忧。
想了想,他起身下床,喊人烧水洗澡。
半晌,哗啦啦的水声在屏风后面响起,舒慈睁开眼,一屋的黑暗。
她伸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面,盯着床帐,一脸的出神。
骆显换了新的亵衣,带着温热的水汽重新爬上床,坚定的搂着她的腰,把她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这样相互依偎的姿势让他有种安全感,感觉她会这样一辈子依靠着他。
“歆儿。”
她没有反抗他的动作,也没有回应他的话。
“朕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了。”他紧紧地揽着她,像是抱住了天地间最玄妙动人的宝贝,任何人来争抢他都不会撒手。
他怀里的人只是睫毛轻颤了几下。
“朕会帮你寻你的兄长,你放心,他也是朕的大舅子,朕不会允许他流落在外受苦的。”
怀里的人终于仰头,低声问:“你能安静点儿吗,我想睡觉了。”
骆显:“……”
曾经有人预言过他会栽在女人的手里,他嗤之以鼻,没信。现在她只说了这一句话,还是嫌弃他聒噪的话,他却如闻圣音。
“好,睡觉。”他低头,落了一吻在她的发顶上。
半刻钟后,她平稳的呼吸声响起,真的睡着了。
骆显稍稍拉开她,注视她的脸蛋儿,低声呢喃:“怎么心这么大呢……”
一夜好梦。
清晨,第一缕阳光跳跃出江面,一江春水被照耀得波光粼粼。
骆显早早地就醒来,出去练了一套拳后回到船舱,帷帐还是紧闭着,人还没有醒来。
夏荷端了热茶热帕子上去,骆显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说:“烧水,朕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夏荷弯腰退下。
骆显上前,撩开帷帐,只见床榻上的人睡得双颊粉扑扑的,小巧的鼻尖微翘,两扇睫毛柔顺地搭着,有几分温婉可人。他没有忍耐住,低头去吻她。
先是在她的唇瓣上摩擦,然后感觉到她微微打开了一丝缝隙,他趁机而入,舌头灵活地在她嘴里搅动,拉着她的舌尖一起共舞。
“唔——”她嘤咛了一声,睁开眼。
他将错就错,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连人带被子的放在腿上,然后来势汹汹地继续这个晨吻。
她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舌根被他吸得发麻,津液也从嘴角溢了出来,很有几分靡靡。
“歆儿,宝贝……”他的手顺着被子缝钻了进去,揉捏她的腰肢。
她一瞬间清醒,按住他的手,推开他。
骆显被她贞洁烈女似的动作给惊了一跳,然后就见她面朝床外,干呕了几下。
“娘娘……”给皇上准备好热水后回来的夏荷见状,立马把清风膏凑到了舒慈的鼻下。
骆显皱眉:“怎么这般严重?”
正说着,舒慈一把推开他下地,往屏风后面疾步走去。
“哇……”
夏荷眉头紧锁地跟在后面,一会儿帮她拍背一会儿拿帕子热水,倒是把骆显给抛在一边了。
“呕……”
舒慈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像是有好几股力量在自己的胃里纠缠,翻天覆地,让她不得安宁。
在她吐完后,一双大手将她扶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嫌弃,把人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吐了就好了,吐了就好了……”
任何人的呕吐物都不会好闻,即使是她的。
一股酸臭的气息在空中飘散,他抱着她,帮她按揉胃部,动作轻柔小心。
舒慈靠着他的肩膀,心里想:算了算了,就告诉他吧,他也有权利知晓啊。
“皇上……”
“皇上,徐太医来了!”李江的声音更大,一下子就把她盖过去了。
舒慈从他怀里挣脱:“我不能见太医!”
“放心,徐太医不会乱说话的。”骆显安慰她。
“不行,我不放心。”她皱眉,一脸的拒绝。
“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朕保证,徐季要是敢泄露你的秘密,除非是他全家都活腻了。”
舒慈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相信朕。”他握住她冰凉的手。
舒慈嘴唇一扯:“我可以信你吗?”
“当然,朕一直把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知怎么地,面对她澄净的目光,他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作为一个帝王,将一个女人的安危摆在首位,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其余的就只能往后顺延,比如他自己,他的家族,他的子民,他的天下。
如果是太后听见这番话,肯定会一刀把舒慈砍死,如果是朝臣听见这番话,肯定是以死相谏,请皇上不要沉湎于儿女情长。
但此时,幸运地是听见这番话的人是舒慈,只有她一个。
“好,让徐太医进来吧。”她点头,有种慷慨就义的郑重和决然。
骆显握着她的手,朝她扬起嘴角:“这就乖了。”
徐季被请了进来,他毕恭毕敬地对着上座行礼。舒慈坐在榻上,面前无任何遮挡,他一抬头,就这么直愣愣地见着了本应该在深宫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