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先去休息。
“娘娘……”
“放心,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舒慈安抚她。
紫婵点头,转身回了耳房。
道姑的屋子跟她这个人一样,规规矩矩,没有一丝杂物,舒慈坐在她的床上还被她嫌弃地看了一眼。
“师姐……”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出宫。”道姑打断她的话,提着药箱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
舒慈抚了抚脖子,说:“怎么每个人都这样问我,难道你们认定我是那种把钱财富贵置之度外的人?”
“衣裳解开。”
舒慈解开腰带,说:“我其实很有野心的,你们都误会我了。”
少女时期的舒慈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抹阳光,走哪儿哪儿都暖洋洋的。她出身不凡,却丝毫没有骄娇二气,年幼时期上清泉峰拜师学艺,扎着两个小鬏鬏逮谁就跟谁笑,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而现在的舒慈,早就被宫廷生活改头换面,她不喜欢别人再用以前的眼光去评价她,去帮她觉得遗憾、惋惜,其实她一点儿都不需要。她就是野心勃勃,她就是一肚子坏水,她就是想要活得跟所有人不一样,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师父会觉得失望。”道姑说。
“是,我没有看破红尘接了师父的衣钵,她肯定失望。”舒慈笑着说。
道姑一巴掌拍在了舒慈的腰上,疼得她快要跳起来。
“师姐!”
“不许编排师父。”
“嘶——”
聊到夜深,舒慈自动蜷入了被窝,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道姑给她掖了掖被子后,转身进了内室,看着香案上的牌位,身姿笔直。
“师父,徒儿有负您的所托。”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悠长又无奈。
外间,舒慈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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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泉峰住了大半个月,舒慈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反而是开始置办起东西来,似乎是打算长住。而在此期间山下发生了一件大事,之前拟定的改黄河河道的工程在施行的过程中遭受到了一些老百姓的抵制,政策推行受到了阻碍。
“本宫相信江淮。”舒慈边说边站着题了一幅字,落笔之时气势十足。
紫婵却想到的是其他的:“不知道娘娘托付给他的那件事有没有眉目了。”
舒慈顿了一下,说:“人海茫茫,即使找不到也不怪他。”
“不知道大少爷此时在做什么,许久未见,也不知他好不好。”紫婵低头磨墨。
舒慈嘴角稍稍扯了扯,眉间是化不开的浓愁。
“母妃!”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进来。
接着,门口出现了一道穿着小童生衣服的乐畅,她抱着一只纸风筝进来,说:“母妃,山下在赶集,儿臣想去!”
舒慈挑眉看向紫婵,后者说:“今天是七号,这里是逢尾数七就会有集市。”
乐畅放下风筝移动了过来,扒着书案,渴望的说:“母妃答应儿臣的,求求你了……”
“你想去做什么?”舒慈提笔蘸墨。
“买糖葫芦!”乐畅清脆的回答。
“你吃过?”
“没有,但王喜和望舒都说特别好吃!”乐畅眼睛闪了闪,满是期待。
“不好吃,酸。”舒慈挥笔。
乐畅撅嘴:“母妃……”
舒慈说:“你来照着本宫刚才写的字临摹一遍,过关就带你去。”
乐畅踮脚一看:“天道酒……”
舒慈看她,紫婵弯腰解释:“殿下,是天道酬勤。”
乐畅撇嘴:“本殿下知道,故意博你们一笑罢了!”
舒慈呵呵冷笑了两声,乐畅脸上挂不住,忿忿道:“儿臣只有五岁,还小呢!”
“有人三岁能背三字经五岁能写千字文。”舒慈说。
“谁!”
舒慈放下笔,看着自己的字满意一笑,负手而去。
乐畅转头看紫婵,后者指了指门口,说:“说的是她自己。”
“哦~自吹自擂!”
“咦,殿下,您又学会了一个成语。”
乐畅:那当然,只要是贬义都难不到她的呀!
虽然乐畅最后临摹的字缺胳膊少腿儿,但舒慈还是换了便衣,打扮成寻常妇女陪着乐畅下山逛集市。
“走啰!”
山间,回荡着的是一只刚刚飞出囚笼的鸟儿的叫声。
拥挤的街道,叫卖的小贩,热烘烘的糕点以及飘香十里的米粉,这一切都是最生活化的场景。而在有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紫婵,快抱抱我!”被挤得害怕的乐畅伸出小手朝紫婵求助。
紫婵弯腰,把人抱了起来,舒慈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终于有了身高优势,乐畅的小脑袋开始来回转动,尽情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每一件事都极其好奇。
舒慈也并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她用蜜粉盖住了自己原有的肤色,然后再在鼻尖和脸颊上点了不少的雀斑,可纵然是这样,她们这三人的队伍回头率依旧很高。
人美到一定的地步无非就是那个样子,而又用什么方式来判断极美呢?气质。
她闲庭信步地走在大街上,似乎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光是这样的气质就很让人眼前一亮。不过这毕竟是小集市,镇上的人都朴素大方,即使是回头看她们也没有过于的关注,仅仅是好奇和欣赏而已。
这时,舒慈被一家小摊吸引,走过去看着桌面上的银饰,随手挑了一只发钗。
“客官尽管选尽管看,我这里卖的都是真材实料的足银打制,没有丝毫掺假!”小贩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一口保证。
舒慈轻笑一声,不做评价。
“你看这做工这手艺,这可是一般市面上见不到的啊,我祖传的手艺,无论是雕花还是拉丝都是一等一的好,跟贡品也没什么两样的!”小贩见舒慈没有驳他,又看她似乎有点儿身份的样子,于是一心想做成这笔生意,信口开河了起来。
舒慈嘴角一弯,正准备离开,突然旁边插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语调温和但说话却一针见血:“老王,你就少骗点儿人吧!你这是去京城里的铺子学的手艺,什么祖传的啊,别糊弄外乡人。”
“管你什么事儿啊,你个穷酸秀才,你买得起吗就说我这是假货!”摊主一口驳斥他,唾沫四溅。
舒慈退了一步,脸上有嫌弃之色,乐畅则是直接把头瞒进了紫婵的怀里。
男子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被我戳中痛脚了?我只是指出你这是在铺子里学的手艺,不是祖传的,你自己就承认是假货,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完,他转头看舒慈:“这位姑娘,你莫要被他骗了,他用这个招数骗了不少的外乡人,人家发现上当后找上门来他也拒不认账,一通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