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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骤雨般的攻击,一下重似一下,一击还胜一击!

    牧清寒被他这种疯狂的连环打发压得抬不起头来,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被迫招架。

    卢昭等人看的连赞叹都腾不出嘴来,不住地想若是换了自己又当如何。

    “当!”

    就听一声,朱元一枪逼退牧清寒,又高举双臂,将铁枪在空中狠狠抡了一个圆圈,以排山倒海之势重重砸下。

    这时牧清寒的力气已经几乎用光,浑身大汗,也不想躲,咬牙举枪抵挡,力量袭来那时,他直接气血翻涌,一张嘴几乎就要吐出血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抽飞了。

    他当然没被抽飞,只是也差不多了,踉踉跄跄退了十几步,后背狠狠撞上一棵大树才算停下。

    朱元哈哈大笑,用力将铁枪往地上一插,那头立刻没进去老长一截,又大呼过瘾,痛快。

    牧清寒苦笑一声,勉强抱拳,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确实是留情的,若是战场兵戎相见,这会儿他早就血溅当场了。

    也许是终于成功的虐了人,朱元看上去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都满满的发着红光,双目灼灼,瞧着便如站神一般威风凛凛。

    他上前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点了点头,正色道:“你小子不错,竟当真能扛五十多回合,老夫以为你顶多三十合便要落败了呢。”

    牧清寒此刻本就筋疲力尽,如今又被他这么一拍,又是一阵眼冒金星,险些趴到地上去,好歹用白蜡杆撑住了,咬牙切齿道:“多谢,多谢。”

    直到这会儿,他们打完了,旁观众人才敢放心大胆的喝彩出声。

    卢昭大呼过瘾,上前拱手道:“前辈老当益壮,英雄不减当年,当真叫我们开了眼界,当浮一大白!”

    “喝酒便喝酒,什么白不白,”瞧着话都多了好些的朱元重重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又盯着卢昭瞧了好久,道:“你小子也是个行家,改日你我也较量一回,看能撑几十回合!”

    卢昭一脸仰慕顿时就成了苦笑,不过还是马上答应下来,毕竟能跟着等老将交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一边忙着调节呼吸的牧清寒闻言忙道:“我这个兄弟的本事却更胜我一筹,晚辈不过区区五十多回合,他怕不是能到九十、一百合哩,前辈千万莫要客气!”

    三人正说话,李夫人就带着杜瑕过来了,插空笑道:“打也打完了,还站在外头作甚?如今虽已经是春日,可风还凉,你们这一身大汗的,莫要伤了风才好,还不快家去洗洗?要说要吃要喝,多少时候没得?”

    说完,又和颜悦色的对牧清寒和卢昭道:“先家去收拾了,莫着凉,今儿就来我家里吃饭。”

    众人这才散了。

    因方才一场比试十分精彩,不仅牧清寒本人受益良多,便是观战的也有不少人觉得有了心得,都边走边说,手舞足蹈,面上喜气洋洋,极其和乐,瞧着倒像是过年一般。

    稍后杜瑕、牧清寒、庞秀玉、卢昭果然都去朱元家中,里头已经摆好了桌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山珍海味,不过一盘兔肉,一只烧鸡,半只羊腿,几盘菜蔬,几样干果,还有几坛子酒。

    牧清寒虽刚吃过饭不久,可刚才那一战极耗体力,这会儿坐下之后竟又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众人边吃边聊,杜瑕不饿,就只随意捻几颗干果吃,又跟着略尝一口酒,被辣的龇牙咧嘴,她自己也笑了,气氛十分热烈。

    酒过三巡,三个男人都喝了不少,朱元更是饮酒如饮水一般,这会儿一大坛子都见底了。

    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可神色依旧清明,又或者其实已经有几分醉意,直直看向卢昭,问道:“你可是卢广那老小子的种?”

    卢昭没想到这里竟也有人识得自家父亲,当即喜出望外的点头,又追问道:“老将军认得家父?”

    朱元嗤笑一声,眼神复杂,却道:“认得?不认得?都在一处打过仗的,一同吃,一同睡,你说认得不认得?”

    说罢,又指了指庞秀玉,道:“你爹也是条汉子!”

    第八十三章

    卢昭和庞秀玉记事的时候, 两家长辈就已经在两广定居, 也甚少说起年轻时候故事。即便偶尔说了, 也只讲事不讲人,所以除了当时还在近处的长辈之外, 两人对各自父亲曾经的战友知之甚少, 这会儿乍一听到这个, 都是心神俱震。

    朱元又盯着卢昭看了会儿, 笑笑,又摇头,道:“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啊。”

    曾几何时,他也曾与几位老哥哥于夜里围话,谈笑风生,挥斥方遒, 可后来啊, 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 那些事情就如同钝刀子杀人, 一点点,一点点的将众人体内的热血抽干, 将这幅身子浇凉……

    如今所剩无几的这点傲骨啊, 疼!

    今时今日, 他又意外见到了两张与记忆中部分重叠的面孔,不觉一时有些恍惚。

    庞秀玉一直对父亲年轻时候的经历十分感兴趣,然而对方却总是不愿提及, 问了也不说,如今见朱元似乎有满腹心事,忍不住试探着问道:“您能说说原来跟家父的事情么?”

    朱元头也不抬的闷了一口酒,道:“不过是行军打仗,有甚好说。”

    “行军打仗才好说啊,”卢昭急道:“再者如今我们也进了军营,日后说不得也要带兵打仗,如何听不得?”

    朱元闻言抬头瞧了他一眼,愣了半晌,突然就笑了,幽幽道:“真是像呀!”

    大约也真的是寂寞太久了,压抑的太久了,他与李夫人也没有子嗣,近来骤然见了故人之子,原本在记忆中尘封的往事便纷纷破土而出,在脑海中纷纷扬扬,遮天蔽日,让他忽然就很想要诉说一番。

    当年朱元跟卢昭之父卢宝以及另外两人竟是结义兄弟,四个人相识于沙场,也相熟与沙场。四人一同出生入死,肝胆相照,不知多少次相互托付过后背和后事。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生离死别都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有可能昨夜还把酒言欢的兄弟,今晨就已阴阳两隔,你还活着,可那些兄弟却已身首异处,凉透了,冻僵了。

    死并非很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能推心置腹的人越来越少,可你自己还活着。

    那种无孔不入的孤独、寂寞和凄凉,日日夜夜都缠绕着你,如同跗骨之蛆,剜骨之钉,不管是清醒还是梦中,永远挥之不去。

    有时候你不禁要怀疑,为什么别人都死了,唯独剩下自己?只能被迫承受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思念。

    四人结义,最后只剩一双,一个是战死沙场,另一个却死的冤!

    他们本以为最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