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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少见多怪了。”

    牧清寒也点头道:“确实如此,同此处比起来,开封城内竟也十分含蓄柔和了。”

    此刻已经是三月初,都说春寒料峭,可山中春寒何止料峭,刮在脸上也似刀割,非城中岁月可比。

    如今他们住的地方虽不在一处,可不过隔着一个坡,因此便一同家去,路上又说些今日见闻,倒也不枯燥。

    刚出军营,还未进后头家属院领地,两人就隐约瞧见一个十分魁梧的身影同样往这边移动而来。片刻之后两拨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都看清了彼此。

    但见来人身高八尺,肩阔体宽,浓眉大眼,目光坚定。下巴处一缕花白胡须,眉宇间几道深深沟壑,分明已经年过半百,可脊背依旧挺直如一杆标枪,端的威猛!

    牧清寒和卢昭来之前已做过功课,提前将驻扎开封的禁军中有名有姓的将领体貌特征、身份来历乃至背后可能的关系瓜葛都背熟了,这会儿根据来人衣着和年纪略一琢磨,很快便猜出对方身份,当即抱拳行礼,道:“见过朱都指挥使,晚辈牧清寒/卢昭,今日起担任第三军指挥使/都头,还请多多指点。”

    对方闻言停住脚步,在微薄的夜幕下打量他们几眼,并不说话,只是唔了声,然后大步离去。

    剩下牧清寒和卢昭立在原地,直直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好不尴尬。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苦笑出声。

    卢昭摇摇头,抱着胳膊道:“瞧这情景,似乎没几个人希望看到你我到来。”

    牧清寒摇头轻笑,也往那边走去,道:“若换了你,你自己出生入死,是血肉里头打滚半辈子才爬到如今地位,这会儿却突然来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与你平起平坐,甚至还压你一头,你心中作何感想?”

    卢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哈哈大笑,也甩开大步跟上,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拳头上见真章,若胜得我,我自然服气;若胜不得,自然是不服的,且先打他个满地找牙,叫他知难而退!”

    武人都有几分谁也不服谁的血气刚性,任谁也不可能对突然到来的上官、同僚一见面就死心塌地,说不得这几日他们就要经历几回下马威了。

    话音刚落,牧清寒也跟着大笑出声,又道:“得了,你倒罢了,想必还有许多人替你鸣不平哩,我这几日且要提防着些,省的谁跳出来将我打的满地找牙。”

    两人边说边笑,倒也很是自在。

    他们两个的身材都甚是高大,身高腿长,此刻迈开大步等闲人很难跟上,可饶是这样,跟前头朱元之间的距离竟丝毫不见缩短!

    又拐过一道弯,眼见朱元似乎还是离自己不远不近的样子,两人不禁对视一眼,都有些敬畏。

    北郊山地甚多,这一带也颇为崎岖,此刻已走了约莫一炷香时候,而年过半百的朱元非但速度不减,甚至身姿、动作都一如既往的从容,丝毫不见慌乱,当真非常人能敌。

    牧清寒分到的宅院略近一些,位置也稍好,卢昭家的倒还要再往后,等他们两个能看见牧清寒家的院子时,就见杜瑕和庞秀玉正在外头跟一位妇人说话,似乎详谈甚欢的模样。

    很快的,那妇人瞧见朱元,隐约冲他说了句什么,随即又转脸对杜瑕和庞秀玉说了几句,两人都上前见礼。

    这会儿牧清寒和卢昭也都到了,就见那位妇人同朱元年纪相仿,也是头发花白,只是面容十分慈祥,正歉意道:“你们莫要见怪,他就是这个脾气,闷葫芦似的,半天没的一句话。”

    两人就知道这位是朱元的夫人李夫人了,忙上前见礼。

    李夫人侧身受了半礼,连声叫他们起来,又对牧清寒笑道:“你虽年轻,可到底有为,与我们家同级,使不得。”

    她前几日去城内走亲戚,今日傍晚才回来,一到家就听说斜对面那位新上任的牧指挥使和家眷俱已到了,也有些怪自己出去的不是时候,于是连忙重新收拾了,就出来找她说话。

    正巧庞秀玉也在,三人虽然年纪相差甚大,可都是性格率真之人,又有意打好关系,因此竟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已经说了有小半个时辰,还是朱元过来才暂时停下。

    牧清寒就道:“话虽如此,可晚辈早就仰慕朱指挥使威名,只是无缘相见,他乃军中前辈,晚辈初来乍到,日后少不得讨教,如何敢比?”

    话音刚落,就见朱元锐利的视线又刷的看过来,明显带着压迫和审视。

    牧清寒登时就感觉到了压力,不敢怠慢,当即调动全幅精力应对,面不改色,双眼不躲不闪的同他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元才神色复杂的将视线一开,却对李夫人道:“有些饿了。”

    杜瑕忙顺势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结果朱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拧着眉头对牧清寒道:“听说你也耍箭,明日可来靶场一试。”

    牧清寒立即抱拳,爽朗一笑,道:“敢不从命!”

    见他这样爽快,也没多说什么多余的算话,朱元的表情似乎好了些,点点头,也不管李夫人,径直家去了。

    李夫人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叫你们见笑了,他就是这个倔驴脾气,改日咱们再一同吃饭。”

    杜瑕等人纷纷道不敢,又叫人送上早已准备好的见面礼,却是两件轻袄,两床轻被,都整整齐齐叠压在匣子里。

    等李夫人家去打开看了,却是有些惊讶,拿出抖开一看,对那头照样闷不做声的朱元道:“那位杜夫人年纪轻轻的,行事倒很是大方,只是这礼物却有些个重了。”

    军都指挥使俸禄虽高,可他们夫妻二人名下除了几亩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产业,又时常接济那些生活困窘的手下,因此日子并不宽裕,尽管早就听说了轻袄大名,却也因为价格昂贵,并未买过,这会儿见了便有些惊讶。

    朱元听后,眉间沟壑越深,沉声道:“既如此,叫人送回去便罢了。”

    李夫人却先拿起匣子里头一张纸抖开读了一回,旋即眉头舒展,轻笑道:“原来那轻袄便是他家做的,亏她心细,还特意说与我。既这么着,倒不好回绝了。”

    这两件轻袄,两床轻被若是从外头市面上买去,少说也得小二百两,与他们而言确算的重礼;可若是自家做的,也不过几个手工钱,却是不值什么了。

    杜瑕之所以选择送这两件,一来也是怕朱元为人太过谨慎,送旁的不肯收;二来考虑到郊外山上气候寒冷,朱元和李夫人年纪也都大了,想必十分怕冷。皮衣造价昂贵,两人生活节俭,未必会上身;而若是穿棉衣,不免太过沉重,思来想去,这才选定了。

    李夫人对着灯光将轻袄又抖了几抖,见果然越发蓬松柔软,不觉有些欢喜,伸手摸了几摸,对坐在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