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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你了。”

    接着两人就一起到了金樽会所的门口。

    ……

    施安湳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昨晚他几乎又一夜没睡。

    这个时间点,估计周炳文那个蠢货已经去参加什么生日派对了吧。

    随手把手机往边上一扔,他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踩在蓬松厚软的地毯上,缓步去了浴室。

    老宅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每一处他闭着眼都能说出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偏偏他恶心这个地方。

    水声停止,他从浴室里出来,捡了个件衣服套上,就这么吊儿郎当的出了房间。

    “嚯,可真厉害,现在才起床。”一个与施安湳差不多大的少年依靠在墙壁上,嘲讽的睇着他。他俩的五官有些许相似之处,昭示着两人有血缘关系。

    施安湳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爷爷在后院等你好久了,你可真能耐。”那少年幸灾乐祸的说。

    施安湳好似没听到,慢吞吞下了环形阶梯,对正在打扫卫生的胡阿姨说:“我饿了,弄点吃的。”

    胡阿姨赶紧丢下抹布,小跑进厨房准备去了。

    少年对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呵,还有心思吃饭呢,继承人就是不一样。”说完见施安湳还是没反应,冷哼一声,朝着后院跑去了。

    施安湳解锁手机,屏保是那张在威尼斯吃墨鱼面的照片,周炳文孱弱又无辜的表情像一把火一样,总能灼烧他的神经。

    揉揉眉心,最终还是把手机关了。

    保姆胡阿姨在施家干了快三十年了,早已熟知施安湳的秉性和喜好,端上来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

    “不如刚做的新鲜,凑合一下吧。”

    “嗯。”施安湳淡淡的应了声,才慢条斯理的用起早餐,其实说是午餐也不为过,现在已经是11点30了。

    “怪阿姨多嘴,你还是赶紧去老爷子那里吧,生气着呢。”

    施安湳嚼着虾饺,喝了一口豆浆:“那就气着呗,他有本事把我给废了。”

    胡阿姨拧眉,低声叹气:“孩子你别这样,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爷爷,至亲哪有隔夜仇的,而且……”

    施安湳“咚”的一声将盛有豆浆的玻璃杯顿放在桌子上,里面白色的液体溅出,洒了一桌子。

    胡阿姨知道又触了他的逆鳞,赶紧噤声。

    施安湳起身,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倒是一惯优雅。

    胡阿姨悄悄瞄了他一眼,露出不忍之色,弯腰低头把刚收拾好的桌子又给擦了一遍。

    施安湳嗤笑一声:“岁数大了,就别再管那么宽,小心活不久。”

    胡阿姨捏着抹布的手骨节发白,颤得慌。

    第35章 、illusion35

    施家老宅子的许多建筑陈旧又富有历史的沉重感, 后院尤其如此。

    那一方小天地间, 有山、有水、有亭台、有楼榭。

    四季常开的月季、交尾相缠的锦鲤、叽喳闹腾的八哥,以及时而隐约不详的苏州评弹。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施安湳沿着雕花回廊, 好似穿梭了时光, 一晃经年。那时候还懵懂的他一刻不敢懈怠的跪在这院子里,惶恐、不安以及畏惧。

    他站在狭窄的月台上,怔忪间看到了还稚嫩的自己正跪在踏跺前, 而他的爷爷躺在这月台上安放的摇椅, 手上拈着檀木串珠, 呷一口茶, 漫不经心听着绵长幽婉的评弹。

    清亮温昵的唱腔,多情得像扬子江从不曾停歇的水。那是他翻遍国内所有名家唱段, 甚至私底下录音后去寻了评弹大家品鉴,也不曾获知名字的人的声音。

    这个男人的声音可谓是伴随了他整个童年。

    留声机在旋转,吱呀吱呀……

    “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一道苍劲的声音威严呵斥。

    施安湳举目望去,正是施翰英, 他额间眉尾又添了新痕,印堂中的悬针纹越发深壑了,一双眼反而越发精厉,随意扫视过来,胆识小的人见了绝对会颤得发慌。

    施安湳倒是习惯了, 面对他的强势凛冽没有丝毫惧怕,缓步踩着踏跺而下,不紧不慢的来到他面前。

    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施翰英的相貌依然年轻,依稀能从他的五官中看出年轻时的英挺俊朗,当时定是不少少女的闺梦中人。

    施安湳与他并不太像,他更肖像他的母亲阮惜情,不似施家任何人的阳刚硬挺,他的眉目太精致了,工笔画般细描慎点,有一种靡丽的美感,教人看了禁不住就会沦陷。

    小时候,施家与他同龄的小男孩得到的夸赞是帅气,而他则是漂亮。好在长大了些,又被施翰英钦点成了继承人,便再没人敢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很快就变成了另两个模糊的字——“好看”。

    施翰英正在喂食锦鲤,在这个初秋的季节,他穿着薄衫子,踏着一双轻便的布鞋,站在荷塘边纤尘不染的石板上,怡然闲适,颇有一派世外高人的神秘感。

    施安湳却是看不惯他的装模作样。

    施翰英却从不稀罕他看得惯还是看不惯,因为他就是施家的主宰。

    这位主宰正在肆意的展示着他高高在上的权利,他将食盒覆手倾倒,余下的鱼食散落进荷塘中,引得鱼儿们争相夺食。他似乎是被这个场景给愉悦到了,露出一个微笑:“去吧,去那里跪着。”

    施安湳知道他说的是哪里,那个地方他跪了无数次。

    轻车熟路的,连句抱怨都没有,顺从的跪在了月台下面。

    施翰英拾级而上,宽大的白色衣衫随着他的动作飘逸卷动,颇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他抬手,用食指勾着爱鸟三更的鸟笼,笑着逗弄它:“放你出了几天笼子,你就野了,不服管了。”

    施安湳熟知他的规矩,下跪的时候挺直背,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岔开,臀部也要往上抬,不准压在脚后跟上,这个姿势很累人,时间长了会出汗,膝盖尤其痛,更何况他跪在青石板上。

    三更在跳架上蹦跶,嚷嚷着:“蠢货,蠢货……狗东西,不服管……”

    施翰英提着鸟笼一边逗鸟,一边说:“听说你入学考试就考了个六班?”

    “是。”

    “听说你这次月考名次203?”

    “是。”

    施翰英瞥了他一眼,冷笑:“我想听原因。”

    “没有原因,只考得了这么多。”

    施翰英扔下鸟笼,从月台上下来,抬脚就往他肩头上一踹,力道不弱,施安湳直接摔倒在地,撞得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