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要倒不倒地挂在木门上,随着木门的晃动跟着摆动,摇摇欲坠。
“谢世子,你这是做什么?”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紧接着门缝中露出桑妪那张布满褶皱的脸。
谢宁琛对这个跟着韩月影身边的老妪还有些印象,他皱紧眉头,不悦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桑妪提着一只小小的油灯,慢吞吞地将油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然后劝道:“谢世子,这大晚上的,你跑来踹门,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小月,你还是回去吧。”
“我刚才喊,你为何不来开门?”谢宁琛眯起眼盯着桑妪佝偻的背影问道。
桑妪的声音还是那副慢吞吞的:“人老了,耳朵不灵光啦!”
谢宁琛见她半天都没放好油灯,心里的怪异感更甚,他直奔主题,问道:“笨丫头呢?”
“我家姑娘今天累了,睡下了。谢世子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桑妪回头,布满褶皱的脸上浮起一抹慈爱的笑容。
谢宁琛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提起脚,猛地踹开了门。力气大得正中心的门板碎成了好几片,还有些细小的木屑蹦到油灯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门栓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大门彻底洞开,露出一人多宽的缝隙。
桑妪惊呆了,似是没料到谢宁琛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会这么野蛮。等她反应过来时,谢宁琛已经跨进门槛大步往里走去。
桑妪见了,忙追上去,拉住了他:“谢世子,你做什么?”
“滚开!”谢宁琛一把甩开她,边往正堂跑去,边喊:“笨丫头,韩月影,韩月影……”
被惊动的贺夫人在孙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正巧看到谢宁琛步上青石台阶,往正堂而去。
“怎么回事?”她问旁边跌坐在地上的桑妪。
桑妪双手攥成一团,撑着爬了起来,焦急地说:“夫人,谢世子不知怎么回事,一过来就踹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月又得罪他了。”
小月确实跟他不大对付,贺夫人心里隐隐不安,连忙走过去叫住他:“宁琛,你这是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哄的一声巨响。
正堂的大比院子的门要单薄得多,谢宁琛一脚下去,门板顿时坍塌在地上,垒起一小堆参差不齐的木板。
贺夫人吓得脸色发白,心跳跟着狂跳起来,她忙拍了拍孙妈妈的手:“去叫大老爷过来。”
一瞧谢宁琛这幅模样就是来者不善,也只有让丈夫出面了。
孙妈妈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贺夫人松了口气,忙抬头往台阶上望去,却见谢宁琛手忙脚乱地跑了进去。
她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忙让婢女扶她过去。
谢宁琛踹开了门,待看到门内那一幕,他的心跳都一度停止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地面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和水渍,在这混乱中,桌角那一滩猩红的血迹在幽暗的灯光下格外瘆人。
谢宁琛环顾了四周一圈,终于发现了躲在墙角案几下瑟缩发抖的韩月影。
他三步并两步,匆忙地走过来,刚一蹲身,一片尖锐的碎瓷片向他划来,亏得谢宁琛身手敏捷,往侧边一偏,躲过了瓷片。
“是我,没事了。”谢宁琛端详了一阵,这才发现,韩月影这会儿很不对劲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涣散,似乎不大清醒,整个人更是像虾子一样弓成一团。
韩月影眨了眨困顿的眼睛,从瞳仁里晃荡的虚影中勉强辨别出是谢宁琛,她整个人立即松懈了下来,张嘴委屈地唤了一声:“宁琛。”
然后人跟着软趴趴地往下一倒,扑进了谢宁琛的怀里。
谢宁琛的心都快融化了,他伸出手臂,接住韩月影,打量着她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担忧地问:“你伤到哪儿了?”
韩月影摇了摇头,蠕动了两下唇瓣,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就响起了贺夫人的尖叫声:“青云,青云……快去请大夫。”
谢宁琛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贺青云也在这屋子里,他浑身是血,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靠在西边横桌的桌腿上,嘴唇泛白,脸上、脖子上却泛着红晕,额头上虚汗直冒,跟韩月影的状况很是相似。
他心里滑过一个疯狂的念头,面上的神色更加凝重,当即抱着不停往他怀里钻的韩月影往外走去。
“慢着!”贺夫人显然也识别出了贺青云是中了媚药,她蹭地站了起来,目光滑过韩月影红通通的小脸,然后挺身拦在谢宁琛面前,“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许走出这个院子。”
说罢,立即吩咐婢女去叫人来将福香园封了,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出。
只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韩月影身上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她在谢宁琛怀里难耐地拱了拱身子,红通通的小脸一个劲儿地往谢宁琛冰凉的外衫上磨蹭。然后发出舒服的嘤咛声,嘴跟着张了张,低低地喊了一个字:“水……”
谢宁琛低头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净是担忧,因而也顾不得贺夫人长辈的身份了,当即强硬地说:“我倒要看看,谁能拦我!”
“谢世子,你要走,我们自是不拦,但请你将小月放下。婚约一日未解除,她便还是我贺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贺坤钰大步从外走进来,目中精光湛湛。
贺夫人瞧形势不对,又见韩月影开始不停地扯衣服,立即上前两步,沉声提醒谢宁琛:“将人放下来,她现在的状况,你还带她出去,莫不是想害死她?”
说罢,又扭头对刚进门的孙妈妈道:“让人提冷水来,灌满两浴桶。”
孙妈妈人老成精,只一晃眼,便明白贺青云与韩月影出了什么状况,连忙飞快地跑了出去。
谢宁琛垂眸看了韩月影一眼,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理智尽失,嘴里只嚷嚷着一个热字。
将手按在她不停扯胸口衣服的手背上,谢宁琛有些担忧:“这么冷的天,泡冷水澡恐怕会受凉。”
“受凉总比稀里糊涂失了清白好。”贺夫人毫不避讳地直言道,“我相信她若是清醒也会如此选择。”
谢宁琛抿紧唇,终还是没反对。
不多时,孙妈妈便领着人将浴桶灌满了冷水。
贺夫人轻轻一点下巴,对谢宁琛道:“将她送到隔壁房间,有丫鬟在一旁伺候。”
说罢,又吩咐人去安置贺青云。
等贺青云坐进了冰冷的浴桶里,她让小厮和婢女在一旁伺候,这才走了出去与丈夫商量对策。
家里猛然间出了这种事,还差点酿成大祸,贺夫人的心情很不平静。她重新回到正堂,只见正堂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丈夫背负着双手,站在东倒西歪的桌前。
“夫君,可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贺夫人担忧地问道。
贺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