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用自制的铁耙挑拣着没有烧尽的煤球。孩子们的解放鞋上沾满了调车场特有的煤灰。
穿过调车场来到一片山坡,昨天刚下的雨,路很泥泞,山坡周围都是牛毛毡房子,显得破旧不堪。
张参谋领着罗景全走到李红卫的家,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在洗衣服,看见张参谋虽然认识还是被他的一身军装吓的战战兢兢。
罗景全疾步上前挡住要开口的张参谋说:“李妈妈,李红卫在家吗?”
李妈警惕的看着罗景全,然后又看了看张参谋答道:“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我们进屋等他吧!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不等李妈同意罗景全抬脚走进屋里。
屋里凳子上,桌子上,床上乱七八糟摆着东西,杂乱无章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李红卫家是河南人,陈昌铁路地区大部分都是河南人,李妈生了八个儿子。
丈夫在陈昌车务段的一个末等小站干扳道员,这个时候的道岔都是手动人工操作,这种工种就是扳道员,上五天休三天,休息的第一天是才下了夜班。
回到家里还要睡一整天,等第三天又要提前坐慢车赶到小站上班。
因此家里的家务活落在李妈一个人身上,可偏偏李妈身体不好,成天喊这疼那疼的,九个男人不会照顾人,更不会干家务...........
罗景全走到唯一一间卧室,屋里散发出臭鞋烂袜的气味,让张参谋止步不前。而罗景全却盯着床底下一双43号的解放鞋看,他不顾气味难闻拿起鞋观看,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罗景全转过头神色严肃的对李妈说:“妈妈,军运处今天早上两把手枪被盗,现在社会很乱,手枪不小心落在造反派或当权派的任何一方手里,都是要出人命的。”
而李妈听到两把手枪时猛的抬起了头,然后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军运处的空地上有一双43号解放鞋的脚印,脚印上有调车场的煤灰,你家山坡上的泥巴,知道这种泥巴吗?
长年吸附着蒸汽机车扬起的煤灰,经过风吹雨打,人们的踩踏,形成了特有的黑土,是和别的泥巴不一样的。”
罗景全给李妈分析着。
李妈摸了摸头上缠的毛巾,眼睛却看向了另一张床的床底,罗景全也随着看过去,床底下有一个深咖色的缸,还有几个木头箱子。
“李妈妈,手枪在哪里?”罗景全突然抛出了答案让李妈的精神崩溃。
“啊!”她怪叫一声跑到床边,蹲下去在缸里摸了半天,拿出一把手枪举起来。
罗景全快速拿过枪,首先打开弹夹,看见里面的六发子弹全在大大的松了口气。
“另一把呢?”他把手枪交到张参谋手里问道。
“没有了,只有一把。”李妈急忙解释,张参谋不相信的看着她,她急了忙又说。
“向毛主席保证,老三今一早回来让我把枪藏起来,家里孩子多,我就藏在了米缸里,真的只有一把。”
罗景全拉了拉张参谋说:“我先去闵文革家看看,你在这里等李红卫咱们在军运处汇合。”
张参谋答应着又对李妈说:“李妈妈,现在只要李红卫协助找回另一把手枪,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李妈吓得捂住了头,她感觉头又疼的厉害了。
出了李家的门,走过泥泞的坡路向左又走了二十分钟,前面就是卫河铁路大桥..............
大桥的两侧是铁路家属区,一侧是闵文革家住的地方,另一侧是沿河街。
同样是牛毛粘房子。罗景全问了附近的人很快找到了闵文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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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孔老大
老刘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很窝火,不是野兔满天飞,不对,满地跑吗?
怎么他什么也没看见?野兔都集体开会了?
孔利军却趁机偷偷多放了几颗铁沙,然后单腿跪地,举枪,瞄准。
老刘一下子又坐直身子,像看魔术似得好奇,这孔利军还有模有样啊,嗯,今天他们应该不会无功而返了。
孔利军眼睛紧盯灯光下的蒿草,远处隐隐约约露出野兔的耳朵,像大大的‘v’,和蒿草一样颜色。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但是他孔利军是谁呢?这就是工长和工人的区别。
“砰”,“嘭”!!
接连两声响,老刘左右晃动脑袋不知怎么回事,就听见旁边孔利军痛苦的喊。
“哎呦,老刘,快,快,我被火药炸了!”
老刘吓的魂飞魄散,爬了几次才从地上起来,连忙扶起缩成一团的孔利军。
“怎么了?怎么了?我看看。”
孔利军慢慢露出脸,灯光下一团乌黑呈现出来,头发也炸成鸡窝,老刘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
孔利军痛苦的骂道:“笑个屁,什么破枪,快给我擦擦,看毁容没有?老子还没结婚呢。”
大概擦了后还好只有鼻子周围红了一大片,比包公还黑,老刘又想笑被孔利军瞪了一眼,他说:
“快去看看,我好像打到野兔了。”
老刘深一脚浅一脚去找兔子,不一会拎个骨瘦如柴的野兔跑过来,野兔对上变形包公的孔利军,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它很想替自己辩解一句:它不是被打死的,是被吓死的!
事后才知道因为多放了铁沙缘故,本来自制的土枪质量不过关,扳机抠动,枪一响。
火力过猛把枪膛上的盖子冲开,一股黑烟直喷孔利军面门,热气带着硝石把孔利军鼻子烫红一片,他条件反射捂住眼睛。
唉,工长和工人的区别就是多放铁沙!
......................................
早上,两人鬼鬼祟祟摸回工区,孔利军直接把今天要干的活交待给老刘,然后再也不出门,老刘扛着七斤半(洋镐的别称)郁闷的去代工。
养了两天孔利军能见人了,领工区通知他去陈昌地区学习培训,他庆幸培训晚了几天,要不然他怎么见人呀?看来打猎要有好枪啊!
“孔老大!”
一个声音响起吓的他撒了一手水,不等他站起来,只见一个英俊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得体军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