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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甲,如一片漆黑江波,缓慢平稳地荡向前去。

    北济边防谨严,仅是哨塔便有九重之多。宿羽带着前锋走一段路砸一座哨塔,三伦和马沙默契带精锐小队跟上,把飞奔报信的哨兵控在国境线上。

    打到第九重,前锋已经精疲力竭。严冬里呵气成霜,宿羽却擦了把淋漓的汗,“行了,最后一座。”

    他原地趴下,摆正箭.驽,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机关。黑铁沉重冰凉,握得手心里的冷汗都凝结起来。

    周遭静得吓人,三伦马沙等人都屏住呼吸。宿羽眯起一只眼睛,缓缓对准哨塔。只消他一松手,那座哨塔便会顷刻分崩离析——

    就在这时,头顶上响起一声荒腔走板的笑:“眼跟前儿的东西,还犯得着瞄呐?”

    随即“嗖”的一声,是羽箭离弦,径直奔向塔上哨兵,“噗噗”两声闷响过去,塔上没了人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传来了细微的铠甲磨蹭之声,间杂着大地隐约的震动。

    宿羽从雪地里忿忿回过头,“……我那是不给敌人留下一座哨塔!”

    谢怀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扬鞭便向前奔去。虎贲军带着陇州军呼啸而过,转眼把他们甩在身后。

    三伦喜道:“他们好快!咱追不上!是不是可以回营烤火了!”

    宿羽说:“不回。”

    马沙举手:“就是!回什么回!去打仗啊!”

    大周的战马跑起来怪没劲的,何况前锋的马已经被磋磨了大半夜。不过宿羽是难不倒:北济哨兵死了,哨兵的两匹马还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哨塔下,拿一把草料喂了两口北济哨兵的马,就算和新战友搞好了关系,然后把缰绳一扔,示意三伦和马沙同乘一匹。

    三人两骑在漆黑的雪原上奔驰许久,马沙突然想起来不对劲,“哎,李公子呢?”

    三伦说:“他不是暖和去了吗?”

    马沙一挥手,“管他娘的!去打仗!”

    前面就是虎贲军的尾巴了,宿羽一挥手,“追!”

    北济马个高腿长跑得快,不过片刻便追到了跟前。谢怀一回头,“宿小将军还挺难甩。”

    宿小将军哼了一声,“挺难甩你不也甩了吗。”

    谢怀:“……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到这上面来!”

    宿羽又擦了把亮晶晶的汗,挑眉一偏头,“想甩你就跑快点。”

    他穿得单薄,鹰扬卫的制服下空空落落,冻得肤色瓷白,更显得眼瞳黑亮。谢怀这人对美色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当即嘴巴开始犯贱,说:“跑快点?比吗?先到北济大营的提要求,后到的有求必应?”

    宿羽闭着脑子都知道他要提什么要求——宿小将军,这事能翻篇吗?

    宿小将军多多少少有点一根筋,一根筋被绷紧,不生气是假的。所以他看似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你试试。”

    谢怀一呲牙,随即一抬手,“你数吧。虎贲军!预备!”

    怀王坐骑自然是整个大周精挑万选出来的宝马,但怀王只有一个。郭单皮冻得说话都抖,“殿下,他们骑的可是北济马哎!”

    谢怀凉丝丝地回道:“你可是虎贲军。”

    普天之下的好吃懒做者大多有些特异的本事,能保自己日复一日的好吃懒做。比如谢怀,干别的不行,给虎贲军打鸡血反正是很在行。一句笃定无疑的“你可是虎贲军”落地,当时郭单皮就率军挺起了胸脯,“干.死北济马!”

    两匹北济马又听不懂,听懂了的宿羽右手一招三伦和马沙,“我数到三,咱们干.死虎贲军!”

    郭单皮、三伦和马沙同时哼了一声,“数啊!”

    说时迟那时快,宿小将军猛地一夹马腹,“三!”

    话未落地,两匹高大的北济马同时蹿了出去……!

    谢怀只来得及一扯嘴角,郭单皮这颗蔫炮仗终于开始狂炸,比了个小指头:“你们他妈的就是这个!”

    前方两匹马高起低落跃过一道冰沟,还听得见马沙扯着嗓子磕碜,“头儿,他们虎贲军好像是有点死板啊!”

    他们头儿回以失落的抱怨,“还没干呢就死了,怎么回事。”

    谢怀:“……”

    郭单皮:“……殿下,咱们什么时候走?”

    输在了起跑线上的谢怀臊眉耷眼地挥了挥鞭,“走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绝句》

    冷酷无情宿小羽

    义愤填膺王宝钏

    一点就炸郭单皮

    保持呼吸谢殿下

    第32章 恶风横

    两匹大马如玄铁利箭长驱直入茫茫雪原,不过说到底也并不敢硬碰硬。宿羽并不声张,只先带着人,拍瓜斩泥似的把两支巡逻队解决干净,虎贲军也就到了。

    谢怀勒住马缰,竖起手掌比了个手势,旗手立即扬旗传信,身后虎贲军顿时步伐放缓,隆隆马蹄声细碎起来。谢怀把竖起的手掌一翻,这次虎贲军无声分为两路,郭单皮指挥两路队伍向东西包抄而去。

    片刻之后,他们再次看到了旗信。

    虎贲军有虎贲军自己的旗信,宿羽盯了半天,愣是没看懂,只好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大半夜的,怀王素来是个夜猫子,眼下这作息除了寻花问柳之外,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笑得精神抖擞,“年夜饭的饺子包好了,请咱们下锅。怕烫?”

    宿羽二话不说,催马向营中行去。

    北济人有几十年没被这么奇袭过,自然是意料之外的混乱。虎贲军封了口后便从四面八方进入,北济大营里早成了一锅粥。

    郭单皮不知道跑哪里忙活什么去了,宿羽随手拽了一个北济士兵,拧住脖子问:“你们把战俘和掳来的姑娘关在哪儿?”

    士兵默不作声,深黑的眼睛近乎神经质地看着他,脸憋得青白,也不肯说出一句话。

    宿羽弯下腰,“说。”

    那人一句话的功夫都没耽搁,手掌一翻,露出尖刀,反手扎进了自己的喉咙。宿羽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脸热血,这才松手放开了手中不停痉挛抽搐的死人。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北济人似乎天生一根筋,掳掠和占有乃是融于骨血的本性,对民族的忠诚和执拗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压根不是好好说话能拗过来的。

    大周沾上了这种邻国,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三伦眼睛尖,“头儿,那是不是他们家小郭?”

    宿羽在擦落进眼睛的血,“他干嘛?!”

    马沙说:“二百五,怕不是要烧粮草吧?”

    宿羽一下子惊了,眼睛也不擦了,拍马就追,“你敢烧!烧一个试试!郭单皮!——”

    烧粮草乃兵家常事,郭单皮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没听错,转回头,“宿小将军?”

    宿羽一巴掌盖他脑门,“将军你个脑袋!撤火!”

    郭单皮也知道人在陇州该听宿小将军的,可是谢怀一向就是这个烧光烧光烧光的三光策略,小郭当时象征性地摇摆不定起来,“我怕死啊小将军,殿下砍我脑袋怎么办?算了算了听你的吧。都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