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不由得惊呼一声。
她真的没想到,这几日令她天天挂心的人,此刻竟忽然出现在眼前。
痴梦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道:“灵芝大夫,实在抱歉……我没能如约前来……”
灵芝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痴梦小姐,你今日……为何如此打扮?倒似个丫鬟一般。”
“唉……别提了……”痴梦皱着眉道,“我被爹爹给关起来了。今日,是我那贴身丫鬟救我出来的。然后,我便跟她换了衣服,才偷偷跑出来的。”
“哦,原是这样啊!”杜衡走过来道,“怪不得半月之日,你都没有再过来,原是被关起来了。可……他们为何关你啊?”
痴梦叹了口气,道:“我们家一向注重礼教。女儿家更是不能随意出闺阁的。我上次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可……回去时便被爹爹抓了个正着。被他管教了一番不说,还再不准我出家门。我就这样被关了半个月……”
灵芝不觉感叹道:“怎可这样教育子女?女儿家因何就不能出门?再说,关得住人,他关得住心吗?到头来,不还是会跑出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疑是玉人来
痴梦凄然一笑,道:“我们家历来是这样的。今日能跑出来,也实属不易。还望灵芝大夫抓紧时间帮我找到那梦中之人。因下一次……能不能再逃出来……便未可知了……”
“好,那你随我过来吧!”
灵芝说着便将痴梦带入了里间,并让她在那弗洛伊德椅上坐好。
“痴梦小姐,你能跟我说说关于你自己的事吗?”灵芝微笑着问道。显然,她已经到心理治疗的状态了。
痴梦微微一怔,问道:“说我的事做什么?我是想让你帮我找到梦中的人啊!”
灵芝淡淡一笑道:“你别着急呀!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梦境皆是你的心头所想。所以,我想从你的心里找出那人的样子,这样才好方便找寻啊!”
痴梦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理,便对灵芝道:“好,既然我将此事交与你,便信你。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便尽管问吧。”
“好……”灵芝想了想道,“痴梦小姐,我见你说话行事皆有大家闺秀之风范,想必是出身书香门第吧?”
痴梦道:“实不相瞒,我家祖辈是翰林院的学士。我们家都是读书人。也担得起‘书香门第’这四个字了。”
灵芝心想,果然猜对了。
她又接着问道:“您的父亲,对子女管教很严吧?”
“这还用问?”痴梦的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从我记事起,便天天被他责骂。在家中,吃饭、睡觉、说话、走路……都要按照规矩来,一分一毫都不能错。若是错了,轻则挨骂,重则便被关进幽黑的小屋里。”
灵芝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生长在这样古板的家庭里,也难怪这痴梦小姐会出心理问题。这种教条式的教育方式,根本就是在扼杀一个人的天性。
痴梦说着,眼中忽然泛起了笑意,脸颊也浮上了两片红霞。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他,就是在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痴梦闭上眼,似乎沉醉在美好的回忆中,“记得那天……我不过是翻了一下哥哥藏在床底下的一本书,觉得那里面的诗句很是动人,便随口念了两句……我还记得,那两句好像是……‘待月西厢下,近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这词句,这意境,真真是唇齿留香,入心入肺……可谁知,爹爹竟说我念的是淫词艳曲……发了好大的火,还把我关进了小黑屋……”
灵芝打断她,问道:“那你看的到底是什么书?怎么就成了淫词艳曲了?”
痴梦凝神想了想,道:“那是我之前没听说过的书,好像叫什么……《会真记》……”
听了这个名字,灵芝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会挨罚了。据她所知,那《会真记》是唐人元稹写的传奇故事,又名《莺莺传》,讲述的是张生与崔莺莺的爱情悲剧故事,是唐传奇中的名篇。到了元代,王实甫将《会真记》的故事改编成了元杂剧,便是大家非常熟悉的《西厢记》了。
而不论是《会真记》还是《西厢记》,因其中倡导的个性解放,爱情自主的思想与传统的封建礼教相悖,所以在古代都被视为禁书。而年轻男女,却又喜欢背着父母偷偷品读。在《红楼梦》里,便有贾宝玉与林黛玉一起偷读《西厢记》的桥段。其实。这跟现代的孩子们上课偷偷读是一样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是有着叛逆的心理,而对于所谓的情爱又是既好奇又懵懂,看到了这样的文学作品,自然是爱不释手。
“如此说来,你是因看了《会真记》被关进了小黑屋?”灵芝问道。
痴梦嘴,点点头道:“正是。但……我真觉得那诗句好,故事也好……只是遗憾,不知道结局怎样……”
“结局很好。有终成眷属。”灵芝淡淡道。
其实,她骗了她。《会真记》的结局并不好,张生最终抛弃了莺莺。而有终成眷属的是《西厢记》。同一个故事,经不同人之手,有了不同的结局,所表达的意思也是大相径庭了。而灵芝知道痴梦是个痴情之人,自然接《会真记》的结局,便把《西厢记》的结局告诉她了。
“真的吗?”痴梦的眼中果然绽放起了光彩,“呵呵……我就说嘛……那张生和崔莺莺如此相爱,自然会感天动地,结局也自然是好的……嗯……我和那梦中的男子,也会是这样的……”
“好了,咱们不说书了。你还是给我讲讲,你和那男子是如何在梦中相遇的吧?”灵芝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痴梦的嘴角浮起甜甜的笑意,眼神幽然道,“那一日,我被爹爹关进了小黑屋。在那里坐了一日,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便只能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便来了……我清楚记得,那是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他穿着一袭白衣,如墨的发随清风舞动。他低着头,一面抚琴,一面唱歌……那琴声,那歌声,都是那么婉转动听,好似一直唱到我心里去了……我听着听着,竟落下泪来……”
“他唱的是什么曲子?你可还记得?”灵芝问道。
痴梦轻叹一声,摇摇头道:“我就是恨,我缘何记不得了?每次在梦里,都听得如痴如醉,可一醒来,便把那曲调歌词,忘得一干二净……我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