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从杨树村穿过也就五六里地,对于他来说,真是不远。
“哎哟,树根嫂子,我说呀,那杨家三妮子成天让老杨头惯得不成样子,天天傲得跟那旧时候的小姐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这上不成大学,就赌气跳渠,自杀不成,还被人又看又摸又亲的,破鞋一个,啧啧……俺倒要看看,除了那些寡汉头子,瘸子瞎子二流子,哪个好人家愿意要一个破鞋。赶上前几年,那都是该批斗游行陈塘的料,我看啊,还不如淹死了得!”
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杏花娘的嘴里吐出来,自然没什么好话。刚才宝贝儿子娃蛋被她带回去,刚开始她以为是被杨家那妮子吓到了,一个劲的安慰,过一会儿才被缓过来的儿子告知,杨家三妮子是他撞到沟渠里的。不过杏花娘可没有儿子差点儿成了杀人凶手的愧疚,只觉得娃蛋被那没福气的丫头吓到了。
不过,想着传出去杀人凶手的名声不好听,她估摸着估计没什么人看到,她先把风声搅乱,闲言碎语就够杨家人受得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理会娃蛋这点儿事儿;、。
“你这张嘴哟,可真是利,不过那么多人看着,又亲又摸的,还真是辣眼睛我本来还打算给我娘家一个大侄子说合文娟呢,这下可不能提了!”能和杏花娘混在一起嚼舌头的,杨树跟媳妇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口舌的人。
本来她娘家子侄一心想娶个文化人,老杨头家的文娟被供养道高中毕业,要不是时运不济,被抢了推荐名额,说不准还是个大学生苗子,也不算配不上她娘家,她正打算趁着过年说合说合。现在这样,哪怕是那几个城里的知青说那是啥救人的人工呼吸,是急救,到底黄花闺女被人又亲又摸的也是坏了名声。她可不想,大侄子被嘲笑娶个破鞋。……
如此周边又有几个跟着说到的婆娘声音一一响起来,沈卫国久经训练,耳聪目明超乎常人,这些话也就恰好被他听在了耳朵里,记在了心里,哪怕是那几个媳妇子看到他过来压低了声音,反而更是让人心生不悦。
知道村里人少有接触外界,思想保守,他却是没想到,流言蜚语这么可怕。他不是那不通人情事故不知变通的,完全能够知道,这样的流言蜚语以及村里人那样的认知,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伤害,他虽然紧急是把人救回来了,却也是毁了杨家女孩的清白名声。心里压了个事儿,沉甸甸的,沈卫国的脚程也就不由越来越快,五六里的路在他急行军的速度下,也就不到半小时,他就到了沈庄大队。
沈庄大队原名沈家村,是后来大锅饭的时候改的名,他家在靠近村后的位置,上午头都在家吃饭,路上他也没遇上什么人,直接就到了家门口。记忆中熟悉的家出现在眼前,陈旧的青砖瓦房是他爹一点一滴辛苦的积累,拿命拼回来的,儿时的记忆一点点儿涌现,饶是冷硬的沈卫国,也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村里人没有挂着大门的习惯,沈根深从灶房出来接水,不由就看到了门口的沈卫国,哪怕沈卫国比之离家前简直是变了模样,沈根深还是依然第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大儿子。
“卫国,回来了,咋不快进来!”看见比离家前高壮了不少的长子,沈根深也不由感慨万千,忍着心头的激动,他赶紧招呼着。
“爹!”沈卫国几个跨步快速走到沈根深跟前,手里的军用行李袋随手一扔,他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抬头看向父亲,沈卫国铁汉眼红,比他离开家的时候,他爹的白头发更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是他不孝,一走就是十来年没回来,哪怕各种原因造成的,也不是他不孝的借口。“儿子回来了!”活着回来,也挣个人样,没丢他爹的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大男人哪有这么多的婆妈!”沈根深嘴上说着,却是忍着心里的激动,背过头抹了把脸,他一手抓着长子的手拽起儿子,一手要去拎长子的行礼。儿子回来,是个大喜事。
第三章 沈兰
沈卫国顺着父亲扶着的力道起身,一手扶着老父亲,一手赶在他爹之前拿起行礼,随着父亲的招呼进了堂屋。沈家的青砖瓦房是典型的三间连座起,坐北朝南的方向,东边是沈根深的房间,西屋是以前两个儿子的房间,在沈卫国入伍之前,他和小儿子沈保国是一起住着。
后来沈卫国入伍,西屋是沈保国一个人住,直到他娶媳妇后搬到隔壁新落成的新房里,这西屋又空了出来。沈根深也没让西屋浪费,哪怕是没有人住,他也日日打扫着,逢年过节更是勤晒被褥,就是预备着哪天长子归家了能够住的舒服。
“累不累,要不先睡会儿,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点儿面垫垫。保国带他媳妇孩子去他老丈人家了,估计晚上才回来!”沈根深领着儿子直接去了西屋,关切的道。长子一直在外,特殊情况,他们家也就没遵守那墨守成规,沈保国到了年岁,有了看重的姑娘先结了婚,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怕他劳累,卫国这些年的津贴大半都寄回家帮衬家里。保国当年的聘礼新房,多亏了有长子。不过,他也不是那没成算的,小儿子多少补贴些,不让他日子难过,却也没有一个劲的供养,成家立业,自食其力更好,他总有老得时候,小儿子要是成了长子的寄生虫,他估计会死不瞑目。
说说卫国也二十七八了,弟弟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还孤家寡人一个,他得给卫国攒着家底娶媳妇用。
“爹,您歇歇,先别忙活了,一路都是坐车,我不累,您最近腰腿还疼不,这些年家里怎么样?没事,我这次探亲假攒在一起休,有个把月呢……”将行李放在一边的五斗柜上,沈卫国拉着父亲在床沿坐下,摸着手下煊软的被子,刚晒过的手感,沈卫国几乎虎目盈泪,父亲的关怀就在这一点一滴中尽数展现。
父子俩一番契阔,各自压着初归家的激动之后,沈根深心疼长子一路赶回来,估计没吃东西,张罗着下厨,给长子下面吃。上车饺子下车面,从边境回转道内地的家里,长子估计是折腾了好些时候,还是面软和好克化。沈母身子不好,在长子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沈根深没有再找,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也锻炼了些手艺。
正张罗做饭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声唤,那风风火火的语气,人未到声先至:“大哥,我听说卫国回来了?”来人正是沈根深唯一的妹妹,沈兰。她剪着刘胡兰头齐耳的头发,一侧别这两个黑卡子,将头发牢牢固定,五十出头的年纪,面容精神,中等身高,一身深蓝色的衣裤,格外的干净利索。话音落,她就走到了灶房门口,看到了沈家父子俩,顿住脚步,拐了过来。她和长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