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个不小心,把茶盏打翻在地。
咣地一声响后,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洛明渊拧眉,打算弯身去捡碎片。
谁知他还没有拿到最近的那一块瓷片时,它却已经离了地。
看着把它捏住的纤细白皙的手指,洛明渊顿了一顿方才呼吸如常。而后慢慢抬眸,望向面前少女。
“是你。”他低声说着,声音近乎哽咽。忙轻咳一声,唇角勾起了个弧度,微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这时候金珠已经拿着个托盘快速走到了君兰身边。
君兰把瓷片放到托盘中,看金珠开始捡拾碎片,就收了手,朝洛明渊福了福身,“听闻哥哥来了,我自该过来问候一声。”
“多谢妹妹。”洛明渊声音如常地说着,宽大的袍袖下双拳紧握,又暗自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沉稳了,现今面对面,方才知道还是不够。
往后还需再冷静些才行。
洛明渊稳住心神,敛住目光,不再去看她。
君兰走到长辈们跟前行礼。
远宁侯夫人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的话,最终道:“年后记得去上课。”
君兰愕然。
她没料到自己和侯府间出了这样大的隔阂后侯夫人还会让自己过去读书。忙道;“可是——”
“没事。”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再怎么说,该学的总要学着。不过是去上个课罢了,你总不会介意吧?”
洛明渊这时忽地抬头看过来,“妹妹去吧。明薇和青渝都整天念叨着你,你若不去的话,她们怕是要伤心许久。”
侯夫人听他插嘴,气得瞪了他一眼。
洛明渊静静地看着君兰。
君兰知道洛明渊这是好意,须知她平日里也没甚好友,洛青渝算是极其难得的一个。
她也舍不得与洛青渝的友谊。
倘若不去洛家族学的话,往后和洛青渝基本上没甚继续见面的机会。
这时候洛明薇在旁笑道:“赶紧答应吧。要知道,闵九爷可是给你交了不少束脩。你若不去的话,九爷的银子可就白花了!”
这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连闵老夫人也忍不住道:“洛姑娘说得好。”
最终,君兰颔首应了,朝侯夫人道:“多谢夫人。”
侯夫人含笑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候丫鬟们端了茶盏进来。
洛明渊跟前空着,第一杯自然要给他。
君兰似是不经意地走了过去,拿了茶盏放到洛明渊跟前,轻声道:“多谢哥哥。”
洛明渊没有接话,只拿过了茶盏慢慢饮着。
因着之前婚事上的愧疚,所以侯夫人带了子女早些来了闵家。
侯府众人需还要去别家走走,故而坐了不多会儿便告辞离去。
就在侯夫人带着洛明薇与闵老夫人道别的时候,洛明驰悄悄把洛明渊叫到一旁,质问他:“既是舍不得,为什么要推开?”
虽没明说,显然指的是议亲一事。
“我没有。”洛明渊语气淡然地道。
洛明驰皱眉,冷笑道:“我是你弟弟。旁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说没有?我可不信!”
刚才的一幕幕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么。”洛明渊淡淡一笑,“既然你自诩懂得我,那我问你。我最珍视的东西,是哪一个?”
洛明驰想也不想就道:“应当是去年你去宫里的时候,皇上问你问题,你对答如流后皇上赏你的那本古籍!”
那本古籍是篆刻相关的书册。已经存有上百年,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孤本。
自打得到它后,洛明渊极其珍而重之。莫说让旁人碰了,就算是旁人想看,他都甚少准许。
洛明驰本以为稳操胜券。可是洛明渊轻声一笑,却是否了他的答案。
“并非如此。”洛明渊道:“现下已经不是它了。所以,很显然,你并不如你自以为地那样了解我。”
说罢,不再理会洛明驰愕然的目光,缓步离去。
如今他最珍惜的,是一方印鉴。
被他藏在了最隐秘之处,深深印在了心底,谁也不会知道也不会看到。
*
君兰在花厅这边待了一个上午。
临近午间,人人都要归家去用膳。宾客渐渐少了,君兰便寻机回了思明院中。
君兰问过盛嬷嬷,知道九叔叔进宫后要在宫里待上好久,用过午膳方才离开。
因此午膳摆好后,她也没甚胃口,恹恹地拨着饭粒,好半晌都没吃下一口。
谁知没多久后,外头传来了孟海的高声喊叫。
“爷回来了!爷回来了!”
君兰欣喜地迎了出去,便见高大的身影正疾步往她这边行来。
“九叔叔?”她高兴地跑了过去,“怎么那么早?听海叔他们说,我还以为九叔叔要晌午过后才能归家。”
其实依着闵清则以前的习惯,确实如此。
新年开始,在宫中用膳总好过于在院子里孤零零的一个人过。
但,今年不同了。
有个女孩儿心心念念地盼着他,在等他回去。
他又怎舍得在别处多逗留?
君兰拉着闵清则的手,高兴地道:“这下可好了。”
“怎么好了?”闵清则揽着她的腰明知故问。
君兰笑道:“能和九叔叔多待一会儿,自然是好的。”
“先把饭吃好再说。”
闵清则说着,看了女孩儿明媚笑颜,心中一动,刚才考虑了一路的话此刻脱口而出:“等会儿午膳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得很快,但很认真。
君兰心生期盼,急急用膳后就催着九叔叔赶紧出门。
*
两人同车而行。
如今过年,人人面上都挂着愉悦笑意。街道上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和人们的问候声。
君兰不时地轻轻挑开一点点车帘往外看。
闵清则不时地吩咐跟在车旁护卫的手下去把她中意的东西买了来。
一路这样看着买着,不多时就出了城门。
车子并未往大道上去,而是择了一条小径而走。
君兰刚才看累了,出城门后就一直靠在九叔叔的身边没有挪动。待到车子停下来后方才掀开车帘去看。
只一眼,她“咦”了一声坐直身子,手指挑着帘子半晌没动。
眼前的宅子并不算大,而且十分破旧。
木门年久失修破败不堪,歪扭地斜斜挂着。
门旁匾额上不大,不过一尺长而已,上面写了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清园。
自打出了城门后,闵清则便一直在沉思。此刻听到君兰的声音,他侧首望了过来。
“怎么?”他细看她的神色,最终有了定论,“你到过这儿?”
“嗯。”君兰老老实实答道:“那次去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