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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蒙正见那小孩子眼睛清亮有神,谈吐有礼有节,心中喜欢。又想这么点的小孩子算帐能算的这么清楚怕是家里大人也是个能算的,若能招俫到手下,自己就不怕被小吏糊弄了。

    “咱们人小力轻,被诈了钱财还不许占点口头便宜不成。”陈柱子将崔瑛拉到身后,盯正吕蒙正说道。他刚才制止石头骂人便是怕身后那几人与城西的富户有什么牵扯。他们住在抚孤院,无依无靠的,若惹了大户不喜,以后恐怕会找不到帮佣的活计。靠抚孤院那点稀粥,怕是顶不到长大成人的那天。

    “哎,别恼嘛,你们被诈了钱,怎么不去找他们理论?家里大人呢。”

    “您是吕县令吧,我识得你哩。柱子哥,就是吕县令叫人送我们到抚孤院又给你和瑛子叫了郎中的,是个好官。”吕蒙正下令时清查流民营孤儿时,崔瑛原身被砸昏死过去了,柱子也饿昏过去,人事不知,就石头当时还保持清醒,认得县令。

    吕蒙正这才知道面前的几个孩子都是流民营里的孤儿。他心底一沉,抚孤院的孩子受了欺负自然是不敢找富户理论的,但看着崔瑛那清亮亮的眼神,吕蒙正心底还是难过的。这,也是他治下的百姓啊。

    “瑛谢过大令救命之恩。”崔瑛上前行礼致谢道。

    虽然原身最终没熬过来,但柱子、石头和其他几个孩子确实因此得以活命。就是崔瑛自己,如果醒来的地方是流民营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最初三天的休养期。

    “本官代天子守牧一方,这是该做的,不用谢。”吕蒙正笑着打听道:“小娃娃你的名字是崔瑛?算术是跟谁学的?”

    “小子是叫崔瑛,算术是和村里的秀才公学的。”崔瑛将原身的身世简单说了一下,除了增加了一段与村里秀才学习的经历,没有任何作假。

    “你数算本事学得如何?会摆弄算筹么,看得懂帐么?”吕蒙正一手拎起崔瑛身边的柴火,一手牵了崔瑛向城里走,嘴里还逗小孩说话。听到崔瑛的身世,吕蒙正就打消了找幕僚的想法,但他看崔瑛相当顺眼,他的长子刚出生不久,如今正是父爱满腔的时候。看崔瑛虽然气色不好,瘦瘦小小的,却腰挺背直,眼睛有神,一看就是个读书的种子。另两个孩子一个憨直可爱,一个有担待义气,都是好孩子。

    “我学的是珠心算与笔算的法子,不摆算筹,但看个流水帐问题不大,《九章》里的题我也都会解。”崔瑛对数学非常自信,不说大学数学难度完爆唐宋时期的古人,就他五六岁时候老妈送他去学的珠心算放古代也是逆天的存在。

    “小孩子可不能说大话?”吕蒙正笑着说。

    崔瑛一边要接过吕蒙正手里的柴火,一边说道:“您要我算日蚀发生时间那肯定不行,但看一本流水帐可能也就一刻钟吧。”

    吕蒙正先拒绝将柴火递给崔瑛,反而背到了身上,笑着说道:“没事,早个两三年我也是住在寒窑里,日日背柴换粮的,这点柴火不算什么。你们好好念书,以后也能当官,过好生活。”见一边的衙役很有眼色的将另两个孩子的柴火也背了,才转而严肃地对崔瑛说:“积年的老书吏都不敢说一刻钟清一本帐,口出狂言不是君子所为。”

    “非是小子口出狂言,大令尽可一试。”

    吕蒙正安排衙役将柴火送回抚孤院,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县衙后宅。

    陈家兄弟俩吃了晚饭,随着仆人到客户休息了,穿来半个月终于吃了顿正经饭的崔瑛也随吕蒙正去了书房。

    吕蒙正递给崔瑛的一卷刚从妻子刘月英手里要来的家里流水薄,崔瑛要了两张厚实的纸笺,又用小刀削了一支废笔管做了蘸水笔,才展开卷薄,蘸了墨汁在两张纸笺上做起记录来。

    崔瑛小时候练过珠心算,后来为了帮老妈和学校里的叔叔阿姨算试卷分,这功夫也没撂下,虽然没有世界纪录那种30笔不到两秒的神速,但也只是稍慢了一些而已。

    “这帐面上结余一贯二十三文,另有五笔计算有误,实际应当结余一贯三百三十六文。”崔瑛用指甲在有问题的记录上掐了一下,而纸笺上除了崔瑛怕记不住数字而留下的一点记录外,什么也没有。

    吕蒙正看着刚刚烧起来,连味道都还没逸散开的香,有点傻。

    第3章 献书(修)

    崔瑛一夜好睡,吕蒙正连夜派人到主薄那里将流民营的帐本并县里的田籍税薄都收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崔瑛和陈家兄弟俩用完早餐,见吕蒙正将兄弟俩安排回了抚孤院,便进了书房。吕蒙正到任不足一年,组织流民营不过三个月,帐册并不是很多,又是经折装的,叠在手里也没一掌厚。崔瑛还是用昨晚那支蘸水笔,借助镇纸在厚纸笺上打出格子,将日期、在营人数和领取粮食一一填入,花了半天功夫便制出了一张逐日变化的清单,帐目问题一清二楚。

    吕蒙正只见那瘦弱的小孩子打开一册帐本,以他根本没看太清的速度翻过,在纸笺上填上几个数字,然后又打开一本,用他算了一册帐本的时间算完了全部,而且全对。

    叫下人端了一碟点心上来,看小孩一边吃一边又将刚才算过的帐本再翻了一遍,吕蒙正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

    “算完了?”

    “嗯,再验算一遍免得出错。”崔瑛将嘴里那一小块米糕咽下,说道。

    “你先生教你用天竺数字的?”吕蒙正问。

    崔瑛写的是阿拉伯数字,由印度人发明的,历史上到了宋代晚期才由阿拉伯人传入中国,不过吕蒙正因为年青时寄寓在寺庙里,认识了一些天竺来的苦行僧,所以也认得这些数字。

    “先生只教了数算和识字,数字是跟一个过路的番僧学的,写起来快。”崔瑛答道。

    吕蒙正接过结果,将帐本上有问题的地方誊写了一遍,让衙役去将主薄和书吏带到县衙里看管起来。然后看崔瑛将点心都放下了才开始和崔瑛聊起天来。

    两人一聊就聊到下人敲门问晚饭的事,吕蒙正才发觉他和这孩子聊了整整半日时光。

    他惊奇的发现,崔瑛的知识博杂,对许多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言辞也文雅,只是对经义不是很精通。吕蒙正是个爱才的,也不将崔瑛当晚辈看,只作一位能坐而论道的朋友。

    这天的晚饭是与吕家人一起吃的,此时对女性的约束并不如明清时那般苛刻,崔瑛年纪又小,吕蒙正直将他作通家之好。饭后聊天时,崔瑛才有机会悄悄打量吕蒙正的母亲与妻子,两个历史有名的传奇女性。

    在崔瑛的历史上吕蒙正是比现在晚一科中的进士,但当的是状元,仕途更顺利,初任州判,回京后顺风顺水的任官,甚至三度拜相。但小时候曾与他的母亲一起被父亲走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