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拉着她进了屋。忙着脱了外面的衣裳,露出里面穿着的靛青的织锦窄袖袍子,腰间扎着松花色的汗巾。脚上一双杏白的皂靴。
惜月接过了衣裳忙去放好,黛玉在跟前相问道:“王爷可曾用了晚饭?”
水溶道:“愉王请的饭,吃了饭又被人拉去处理了一回公事,所以才晚了。”
惜月闻得衣服上的酒气,皱了皱眉:“我去吩咐厨房做碗酸笋汤吧。”
雪雁在炕上和小丫头熨烫衣服。黛玉亲自倒了碗茶来,水溶见她面容微倦,不过双眸却泛着光辉,在烛光的映衬下像那发着光亮的宝石,那么的炫目。水溶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以后别等我,应该早些休息。别累着了。”
黛玉道:“哪里累着了,又没什么事可做。”
水溶轻笑着说:“是不是因为想我的缘故?”
黛玉微红着脸,别着身子说:“不想。”
“可我心里却处处想着你,有时候乏了,只要一想到你,立马又有了精神。”
黛玉见他眼角堆笑,说出这样一篇话来,心中倒没曾想别的,忙忙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上,暗想若是他早些回来该多好,可以和他商量下家里的这些事,现在什么话都得放到明日再说了。
惜月捧了做好的汤来,盛好了一碗捧给了水溶。
水溶一面喝汤一面与黛玉道:“家里没什么事吧?”
黛玉略一沉吟才道:“侧妃晚上晕倒了,已经传太医来瞧过,说没什么大碍。王爷不用担心。”
水溶并没喝多少的汤,便问:“怎么就晕倒了?”
黛玉想起那些蹊跷事来,心想水溶会不会相信呢,她看了一眼惜月。惜月倒也会意,忙和水溶道:“都说怡园那边古怪,侧妃从这边回去的时候就晕倒在怡园外面。王爷听听,是不是正如他们所说,怡园果然不干净。要不要请一班和尚道士什么的里超度超度,也让韩王妃的阴灵得以安歇。”
水溶微微蹙着眉头,目光落在了手中那只绘了仙桃的粉彩的茶盖上,又看了黛玉一眼,意图很明显,像是在询问黛玉的意思。
黛玉淡然道:“王爷拿主意吧。”她也累了,便起身回了碧纱橱里。
水溶一身的乏也想好好的歇歇,便命人打了热水来梳洗。
黛玉已经卸了簪环,和雪雁说:“今晚你与我一道睡吧。”
雪雁忙点头答应:“好,我去外面将被褥抱进来。”
惜月在这边侍奉水溶,又低声将黛玉下午的遭遇说了一通,水溶甚是诧异,也忙忙的拿了主意:“既然如此,明日交给马总管,让去大慈寺请一班僧人来府中念七天的经,再请一班道士来做做道场。生前我没为她做过什么,这身后也应该替她修点福祉。”
惜月一一记下了。
水溶洗了脚,心想黛玉素来胆怯不会是因为害怕吧,所以这么晚还没睡,想到这里,连忙穿了双落花蝴蝶的木屐踱步到碧纱橱内。黛玉正更衣,突然见水溶进来了,连忙转过身子,满脸羞红:“王爷可还有事?”
水溶站在灯影处,微微带着笑意,并没有立刻回避。
黛玉连忙拉好了衣裳,雪雁赶着往香炉里焚了一把凝神的真腊沉香,放下了芙蓉花帐。水溶走到黛玉身边,从身后轻轻的揽住了她,低声说道:“你要是觉得害怕,不如今晚我陪你睡吧。”
黛玉想到雪雁还在房里,又忆起新婚那夜来,不免有些害臊,连忙将水溶的手掰开,红着脸说:“还是请王爷外面睡吧,也没行礼,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怎么说我呢。”
水溶又加了一句:“我答应你,以后尽可能的早些回来,不让你空等。”又低头吻了吻裸露出来的一截白腻的脖子,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出去。
雪雁装作没有看见一般。黛玉上床和衣躺着,刚才他的气息还萦绕在身边,久久不肯散去。
雪雁吹灭了烛火,也上床来躺着。黛玉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突然听得雪雁一阵低笑。黛玉忙问:“你拾着银子了不成?也不睡觉,偷着乐。”
雪雁笑说道:“适才见我们王爷对姑娘真好,为姑娘高兴呢。”
黛玉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你也不小了,很该给你说户人家,身边少了个聒噪的人,阿弥陀佛,我算是功德一件。”
雪雁突然坐了起来,笑说道:“姑娘何必拉上我,当初可是说好了,姑娘到哪我就跟到哪。姑娘可不许先腻。当初老爷临终可是百般交代了我,要照顾好姑娘一辈子。如今姑娘做了王妃享富贵了,总不能不要我吧。”
黛玉面朝里躺着,疲惫的说道:“睡吧,越发像个小丫头了,没人赶你。”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水溶对她的承诺来,心中暗骂了句:你这促狭的混账,害得人家替你担惊受怕一晚上。你倒好,不管怎样总有个人在等你。以后可不依了。
第140章:来者不善
到了第二日巳时后,果然来了一班和尚,开了怡园,日夜诵经超度亡灵。七日之后,又来了一班道士,做了三天的道场,怡园总算渐渐安静下来了。
南晴自那日受了惊吓,已不怎么出桃叶居,每日只派绣衣和素菲过来问安。病了几日,黛玉也曾去看过两回。南晴做派和往日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可只要有人一提起那晚之事,立刻战战兢兢,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后来有婆子和黛玉道:“侧妃这是真中邪了,要不请个王妃的示下,让侧妃去家庙静修几日,只怕就好了。”
黛玉又道:“侧妃走了,那么这一档子事谁来管?”
婆子笑道:“自然是王妃做主了,府里的事不该都由王妃做主么?”婆子心中暗想,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大权独揽了,哪里有桃叶居的人飞扬跋扈,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不过就是仗着新王妃面浅,时常以身子不好为由推脱,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对待下人们刻薄又严厉,背后没几个人不说的。
黛玉吟了一口茶,微微一笑:“何必要那么急着去改变现状,这些人情我又不是做不得。再有我最厌这些庶务家常。有那个闲暇还不如坐下来静静的翻两页书,写两个字,烦了做两针针线,要不和郡主说说话,讲一下南边的故事。何必去兜揽这些烦心事。理家必定要得罪人,府里的这些管事媳妇们哪个不厉害。别说王府,就是以前贾家也有好些精明的管家媳妇,还是凤姐姐有能耐,换做别人早就镇不住了。还不如将手中的这些权利放给下面的人去做,我也乐得清闲,嬷嬷要打趣,只管打趣好了。”
嬷嬷又立马陪笑道:“到底是各个性情不同,王妃淡泊,要是换做别的人,只怕早就四处抓拿了。”
黛玉轻轻拂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一脸的淡然。跟前的婆子却有些看不明白,只好无奈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