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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地好听。声线有些低沉,但并不沙哑,还挺有韵律感的,有点旧上海老唱片的范儿。

    于是,没人吭声了,各干各的去了。

    徐阳坐回方辞身边,把一包饼干递给她:“吃。”

    方辞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的开场白十有八九都是给她吃的,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像个“吃货”?

    见她不开心,徐阳笑了笑:“不喜欢吃饼干啊?”

    他拆开自己吃了,一口一口,很快吃了两三块,不小心呛了一下。方辞忙递给他水,徐阳接过来,灌了一口才缓过来,然后就坐那儿不说话了,像是在想什么。

    方辞也不敢打断他。

    周遭热热闹闹,不亦乐乎,他们俩坐的这个角落却很安静。

    格外安静。

    “真复合了?”半晌,徐阳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过来,钻进她耳朵里,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忽然突破了她的鼓膜,在她耳廓中仓皇地震动。

    方辞乍闻,微微瑟缩了一下。

    缓了会儿后,她闷闷点头,别的话也不敢乱说。

    徐阳开了一瓶啤酒,猛地一仰头,灌下去半瓶。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干脆把眼镜摘了,一把扔到桌上,仰头继续喝。

    方辞吓坏了。

    还是赵熙过来拦的他,架着他的双臂往后面拖,低声劝:“你搞什么啊,老徐?这么多人呢,要丢人也回家丢去啊。”

    “滚开!”他不拦还好,他一拦,徐阳也来劲了,扭了他的手就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靠,你还来真的啊!”赵熙疼得五官都扭曲了,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吹胡子瞪眼,“哥哥好心,你还当驴肝肺了。成,你闹吧,要丢人也是丢你的人,老子不认识你!”

    虽然这么说,可还是不放心他,叫了几个发小在周围看着他。要是他闹得太过分,就是硬拉也要把他拉走。

    可是,徐阳不理智也就这一两分钟,过后就平静下来了,一个人拿了瓶啤酒,坐到外面的台阶上自斟自饮去了。

    赵熙过来推方辞:“小辞,哥哥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徐变成这样,你也有大责任。我知道你跟小北好着,可你也不能把老徐当跟草吧?安慰两句,意思意思,把话都说明白,总可以吧?别老这么躲着。”

    方辞有点手足无措。

    她没说明白吗?以前那是不懂事,不明白,压根没往那地方想,可是吧,有些事情哪里用得着说明白?

    之前她避着他,不接他的话,比什么明白话都要明白了。

    要她当面说什么伤人的话,她是真的说不出口。

    徐阳心里也是明白的。

    可是,人非草木,感情的线就像放飞的风筝,这么多年了,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收回来的?人不是机器,是人,活生生的人。

    方辞犹豫了好久,还是走了出去。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阳。

    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没刚才那么疯癫,就是坐着,对着人来人往的大马路坐着,有些寥落地坐在台阶上喝着酒。

    他的眼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

    方辞看得心酸,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徐阳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跟你没关系。”他哂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命运。过了会儿他又说:“你回去吧,回去吧,让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他心里默念,“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可念着念着,眼睛就涩了,就想骂娘。

    都是狗屁!从来没得到过,谈什么输赢?他连竞争机会都没有。老天让他那一天认识她那天起,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那些年,他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兄弟归兄弟,可从小,他跟方戒北也是较着劲儿的,是从小比到大的竞争对手。他自问别的地方没有一样输给他的,可就是这一件事上,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永无翻身之地。可别的地方输了,还能找回场子,这地方输了,就永远也起不来了。

    不甘心啊,怎么能够甘心?

    但是有什么办法?有时候,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你明明什么都不输给那个他,可她就是喜欢他,稀罕他。

    你再好,对她再好,她心里也没有你半点儿余地。

    她只叫你一声哥,哥们儿,再没有别的了。

    活到这么多年了,一直笑看人生,嬉笑怒骂,万般诸事,皆是浮云,再大的困难再大的挫折也从来不放在心上。这一刻,心脏却钝痛起来。

    他忽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说没关系、放宽心、这些情情爱爱都是过眼云烟的,都是屁话,不过是情不到深处,才能那样早那样容易地抽身。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慢慢地,那种痛如细小的蛊虫,钻入他的血液里,遏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哭都成了奢侈,只是麻木地坐在那儿发呆。

    只能叹气、唏嘘。

    ——那样一种被命运捉弄,又无可奈何、无力挽回的痛。

    可那样痛,越是痛,意识就越是清晰。

    你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个姑娘,已经不可能属于你。

    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第070章 婚期

    方辞从聚会里出来, 已经很晚了。

    徐阳和赵熙送的她。到了门口, 方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底下的方戒北。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拢着他那身双排扣军呢大衣, 前襟敞着,侧面望去,要比平日更加高大。黑色的绒领映着雪地里白白的脸,不说话时,显得有些冷漠。

    方辞都没跟二人招呼,冒着雪就快步过去, 扑进他怀里。

    方戒北脱下大衣拢住她, 撑开了放在檐下的伞。两人手牵着手下了台阶,走之前, 方戒北回头对他们挥了一下手。

    徐阳点了一下头。

    赵熙笑:“慢走。”

    他们真的走远了,赵熙搭住徐阳的肩说,安慰地按了按:“别想了, 都是人家的媳妇儿了, 别为了这种事儿伤兄弟感情。小北那是大度,换了别人,早揍得你不知道天南海北了。你真以为他是好相与的?你这是还没越界, 属于犯罪未遂。”

    徐阳都气笑了, 把他手抖开:“就你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别瞎比喻了。”

    赵熙好歹是个高知识分子, 虽然语文薄弱了点,也不至于被人用“那点儿墨水”来比喻, 听了这话,差点儿岔气。

    “徐阳,你是要搞事儿啊!”

    ……

    这地方是步行街,不能停车,方戒北那辆军用悍马停在另一个胡同里。雪越下越大了,才走了几步路,脚下已经陷入了半尺深。

    方辞穿的是平底鞋,不比他的军靴那么好走,他步子又迈得大,虽然已经尽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