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在右厢房的墙根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何天巳立刻跟过来,侧耳倾听了半天, “好像也没声音啊!”
“不是声音的问题。”明若星伸手指着墙角的位置, “这里没有雪。”
他这一说何天巳才看出来, 其他地方的雪至少都有一根手指那么深了。可墙角那一小块区域却只是一片湿漉漉的,甚至可以看见杂草和泥土。
“是水汽。”
明若星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经过一场急促的降温, 地面的温度急剧下降。而地表下面的空间还保持着相对较高的温度。当地下的水汽从墙角的缝隙里释放出来, 就使得附近这一块地面的积雪不停融化。”
“所以说,这里地下有密室?!”何天巳立刻抓住了重点,“入口在哪里?”
说着, 他立刻用手扒了扒那边的砖缝,当然是纹丝不动。
“肯定不是这里。”明若星已经又有了思路,“咱们进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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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活动中心居住了小两个月,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探索真正的灵堂。
明若星稍稍拨弄了两下,老旧的门锁就应声而落。伴随着木门轴“吱呀”的转动声,一个阴暗又不祥的吊诡空间就缓缓地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正堂之上,丧帐低垂。巨大的白色幡幢从房梁上拖挂下来。门一开,阴风穿堂而过,所有这些物件全都吹拂起来,恰如群魔乱舞一般。
“有人?!”
何天巳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才看清楚那只是两具靠在角落里的男女纸人。也不知道是过去哪家丧户把它们带了来,又出于什么理由留在了这里。
看过了正堂,两个人立刻就朝冒出水汽的厢房那边望过去。
只见房与房之间,仅用白色的丧帐相隔。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间厢房里头,搁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灵堂里有棺材,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天巳以前就提起过,村里施行土葬之后,村民们就将自家老人囤放的寿材都挪到了这里统一保存。等老人去世,在这间灵堂里做完仪式之后,再另行销毁。
眼前的这口棺材,想必应该属于村里某一位还在世的老寿星。
没有太多的犹豫,两个人立刻走过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搜查那间厢房的每一寸地面。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入口不在这儿?”何天巳又开始动摇,“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地下空间?是我们搞错了?”
“再仔细点找找。”明若星却很执着,并开始逐一敲打起脚下的地砖,希望能够听见一些不一样的回声。
敲着敲着,他敲到了棺材旁边。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双大脚。
“明啊,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何天巳站在他面前,对着棺材若有所思,“你看这漆都快掉了,木板都要糟朽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几十年吧,就这种东西还停着,难道有人会用?”
明若星的嘴微微张开又合拢,眼神也突然明亮起来。
“没有人会用,也不需要人用……快点,帮我把它搬开!!”
一口沉甸甸的实木棺材,照理说没有五六个人来抬基本是挪不动的。可是明若星与何天巳两个人合力,居然也硬是将它一口气推到了墙根上。
空出来的长条形地面上,落着不少糟朽的木屑。明若星拿起来闻了一闻,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这里!”
何天巳很快在地面上叩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他取出携带的折刀,刮掉一些表面的浮土,然后将刀刃楔入地砖的间歇处,用力往上一撬。
“开了!”
其实就连明若星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一系列的理论推测居然指向了正确的答案。
但是惊讶之后,迎面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困惑。
“所以,这口棺材摆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掩盖这个入口?那这么做的人是谁?他是不是一直都待在这个村子里?”
细思恐极,明若星与何天巳面面相觑。原本还有些猎奇兴奋的心情,现在突然就变成了紧张。
就好像知道有一个杀人犯,就混迹在自己的熟人之间。
但是走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也没有任何回头的理由。
揭开石板之后,呈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条下行的石头台阶。打开手电筒往下照,的确是个密室,但是并不深、也不算大。
嫌弃何天巳做事毛手毛脚,明若星主动走在了前面。
下了十三级台阶,眼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砖室,地面上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倒是西面的砖墙上开着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拱门,门上装着沉重的铁栅栏。
“……怎么回事?!”
明若星走到栅栏前面,蹲下来看了一看,竟失声叫了出来。
不明就里的何天巳赶快也走过去,只见栅栏里头黑黢黢的,仿佛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面前的这道黑铁栅栏上面。
“封住这扇门的人是亚安局。”
明若星用手电筒照射着栅栏底部一串浇铸成型的字母加数字。直到最近几年,亚安局还在利用这串数字对案件进行归档。
何天巳恍然大悟:“所以也就是说,这里的事很可能涉及到亚安局的案件?”
“……”明若星刚想要点头,心里突然又绕了一道弯。
金鱼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亚安局在这里特意设立了一个安全屋,仔细想想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蹊跷。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里,安全屋会不会一开始就和这座铁栅栏里头的事情有关系?
那么打开这扇栅栏,又会不会使得安全屋的事情曝光?如果曝光,何天巳岂不就会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
不,这扇门还不能开。
短短几秒钟之内,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然后扭头回复何天巳。
“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定门后头有没有危险,还是先别打开。等我去查一查亚安局的资料再说。”
这样的处理办法也是在情在理,除了有点担心自家的用水安全之外,何天巳也没有任何理由表示反对。
于是两个人为铁门和上面浇铸的编号拍摄了几张照片,正准备沿原路返回的时候,何天巳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听没听到?”
他直起身子,转身重新看向栅栏那边,“好像有声音。”
“有吗?”明若星也仔细倾听了一阵,却只觉得一片死寂。
“当然有,现在就有!”
何天巳又朝着栅栏走了两步,蹲下身来。
“很轻柔、很优美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唱歌……”
唱歌?
一听见这两个字,明若星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别听了。”他一把抓过何天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