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伦——卡姆——麦克莫罗在和他的姐姐进行一场严肃而重大的对话。
罗伯一边等瓦珥准备食物一边煮咖啡的时候扫了他们桌子好几眼。他完全看不到卡姆的脸,但是女孩儿的表情看上去先是难过、再是关心,而且她不断地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卡姆耸着肩驼着背。他看上去……像在举手投降。这不像是罗伯脑海中卡姆的形象,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种想法让人不安。
今天之前,罗伯会说卡姆是个极度自信,简直可说是傲慢的人。这种人会义无反顾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他们第一面开始,罗伯就很喜欢他的直率——至少这种喜欢一直持续到委员会的官员皮特·布鲁斯径直走到船屋,并给了卡姆一个正式警告那时。在那天,卡姆的直率让他气冲冲地来到咖啡馆,径直绕过吧台,毫不客气地闯入罗伯的私人空间,跟他当面对质。这样可能是为什么罗伯——向来闲散的罗伯——发了脾气。要不是这样,他可能都不会支持瓦珥的所作所为。对此他气坏了,甚至连卡姆指责罗伯,说举报的人就是他时,他都没有否认。
看到男人今天如此不同,罗伯感到很诡异。他又扫了一眼——卡姆在他姐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搓脸,她的表情则诚恳又坚决。罗伯感到胃口一沉。不知怎么的,看到卡姆如此压抑和疲惫,让罗伯感到不安。
他很高兴厨房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食物准备好了。他来到窗口时,盘子已经摆好,瓦珥在厨房的另一端,背对着他把盘子堆进洗碗机,一般来说她都会抱怨这个工作的。看来她是打算远远躲开卡姆·麦克莫罗了。
罗伯一言不发地端起盘子,关上小窗,把东西都装在托盘里,端到卡姆那桌。
伊丽在他来之前就发现了他——她换上了人看到侍者来的时候用的表情,戴上一副社交面孔,立刻变得高兴而疏远。
“给,”罗伯说着,放下盘子。
卡姆本来把胳膊支在桌子上的,现在他向后靠了靠,将碾碎的纸巾屑扫到一边。
罗伯很可笑地感觉到自己分盘子和杯子的一言一行都在男人的注视之下。对别人的审视过于敏感是很可笑,但他还是察觉到了。终于所有的东西都摆好了,他直起身子,将托盘塞到胳膊下。“慢用,”他说着,想要赶紧离开,但是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桌子上一抹桃红色和蓝绿色抓住了他的视线,有光泽的卡片上,炫目的金色g形图标熟悉得他立马就认了出来。
“哦,‘格莫拉’!”他惊叹道。“天哪,我好几年都没去了。你们要去除夕派对?”
他扫了卡姆一眼,脸上的笑容在发现男人小心翼翼的表情时褪去了一些,他突然意识到,这也许证实了俩人还说话的时候,他时不时会猜测的事情——卡姆是不是同性恋。
还有那些偶尔出现的,略带缠绵的表情到底是不是罗伯自己想象的……
感觉过了好久,卡姆终于开口。“是的——我很期待。我以前几乎是每个周末都去格莫拉——能和老朋友叙叙旧一定很棒。”
每周末都去格莫拉?那说明卡姆是同性恋,对吧?
“这是我给他的圣诞节礼物,”伊丽说道。她的话打破了怪异的、重新聚起的紧张氛围,罗伯感激地将视线移向她。“ 他需要好好出去浪一浪,”她补充道。“他总是在工作,好久没放松了。”
“没错,我敢肯定他在格莫拉一定能玩好。”罗伯试图摆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尽管他怀疑这个笑容看起来很牵强,现在,他能想到的事情只有卡姆·麦克莫罗大笑着,喝着烈酒,在一群狂热的人海中,裸着胸膛跳舞的场景。天哪,他们都会为他疯狂——他太好看了。
“你呢,罗伯?”伊丽问道。“ 你准备怎么过除夕? ”
“我可能去一趟牡鹿酒吧,”罗伯说。“老板通常邀请当地人来一起过年,谢绝宾客。”
他一说出口,就想把话收回来,因为,当然了,卡姆现在是当地的一份子,但是他没被邀请。
听了罗伯的话,卡姆没有抬头。他只是从桌子上的碗里舀了几勺糖,给咖啡调味——忙,特别忙。他表现得就像他没听到一样,让伊丽一个人唱独角戏,不过伊丽不再看着罗伯了。她的注意力回到了弟弟身上,眼神带着关切。
“我,呃,其实可能不出门了,”罗伯尴尬地补充道。“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派对,不过几个人凑在一起喝几杯而已。”
他解释得太多了。他自己知道,伊丽也知道——当她最终看向他时,她的表情很冷。“好吧,不管你怎么安排,都祝你玩儿得开心。”她礼貌地说道。
这明显意味着“你可以走了”,罗伯得到了暗示,再次祝他们用餐愉快,然后回到吧台,那里已经有另一位客人在等着结账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罗伯不时地观察着卡姆和他姐姐,他的视线隐秘但频繁。他看到伊丽将半个三明治和大部分杯子蛋糕塞到弟弟手中。
他们一吃完,卡姆去了卫生间之后,伊丽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她穿过桌子走向吧台的路上就已经在穿外套,她来到罗伯面前,打开钱包。
“不用找了,”她说着递给了罗伯十五英镑——不但够付账单,还多出一大笔小费。
他猜测着伊丽知不知道他和卡姆之间发生的事情。如果她知道——如果她听了卡姆说的版本——她可能会觉得罗伯小心眼儿,斤斤计较。这不是个好的想法,罗伯希望能拒绝收小费——但真这么做会显得很粗鲁,很没教养,所以相反地,他嘟囔着感谢,并把零钱放入给瓦珥的小费罐儿中。
“等卡姆出来的时候能帮我告诉他我去一趟斯帕尔超市买点儿东西?”伊丽说道。“我在外边等他。”还没等罗伯回复,她就走了,出门的一刻,卡姆刚从男厕走了出来。
卡姆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桌子,然后走到吧台,他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让罗伯感觉很不对头。
“我要付多少?”他边掏钱包边问道。
“不用,”罗伯说道。“你姐姐已经付了。她说要在斯帕尔买点儿东西,会在外边儿等你。”
对此卡姆看上去诡异地尴尬,脸上有些泛红,但他只是说,“好的,谢谢。”
正当他转身要走,罗伯发现自己脱口而出,“嘿,呃——提前祝新年快乐。你会玩儿得开心的,我是说在格莫拉。我们曾经很爱那里的新年派对。”
我们。
就好像他在替自己和安德鲁说话一样,尽管老实说最后一次罗伯去格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