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我的名字则是‘伊丽’。”
伊,丽。她弹出两个音节,用的是简短快速的格拉斯哥发音,就像是卡姆的发音一样。奇怪,一样的口音居然能让两个人听起来如此不同。伊丽有那种格拉斯哥人闻名的奔放,随性的特质,而卡姆则更加沉静,更加硬汉风格。
“伊丽是个好名字,”罗伯笑着说。他扫了眼卡姆,发现男人的肢体语言——肩膀稍稍朝金箔装饰着的窗户靠着——表达了他希望罗伯能离开。
“那么,卡姆,”女孩说道。“你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吗?”
“我的朋……”卡姆刹住车,清清喉咙。“哦——罗伯。对,这位是,呃,罗伯·阿姆斯壮。他是咖啡馆老板。”他抱歉地看向罗伯。“这是我姐姐,伊丽。”
“很高兴认识你,”罗伯朝她笑了一下。一旦知道了,你就会发现两人确实很像。卡姆和伊丽有着一样的橄榄色皮肤,一样的深色眼睛和头发——可能是遗传自他们的母亲。两人都高挑,挺拔,好看,迷人的一双人,就算是破旧的牛仔裤和烂靴子也抵挡不住光彩。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罗伯,”伊丽轻快地回应。“这个地方太棒了。蛋糕看起来超赞。自制的?”她比哥哥更友善一些,罗伯挖苦地想。在这几分钟里她的笑容已经赶上卡姆一年的份儿了。
“是的,”罗伯回答道。“经理瓦珥做的。她是个了不起的烘焙师。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打理这个地方——我只是不时地过来点个卯。”
“哦是吗?那你其他时候干嘛呢?”
“我是搞艺术的。”
伊丽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咖啡馆的墙,扫视过挂在上面的十几个画布。“那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喽?”她转头看向罗伯,后者点点头。“天哪,都好美。我喜欢你的用色。”
她坐在椅子上转过身仔细地欣赏一幅离他们最近的油画。只是简单的一幅画,黄昏的两个小屋。在朦胧昏暗的山际线和紫罗兰色天空的衬托下,白色的墙壁几乎散发光芒。大多数的图画都以不同的方式刷着紫色和黑色,只星星点点地缀着亮眼的色彩——屋顶檐儿上一条黄色的线条,玻璃角落上的几点朱砂红。
“多谢,”罗伯礼貌地回答。“这地方就像个我的非正式小画廊,不过我的其他作品也会在旅行路线上的其他地方展出。”
接着他发现卡姆正皱着眉看着画儿,好像它把他弄得很不爽。罗伯感觉自己的怒气积蓄起来,直到伊丽一阵大笑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她身上。
“别管卡姆,”她说。“每当他沉思的时候他都会瞪眼。”她戳戳卡姆的胳膊,“说的是你吧?”
卡姆一惊,转过头。“什么?”他似乎很茫然。伊丽窃笑,他微微摇摇头不去在意,然后视线对上罗伯的眼睛,拇指冲油画一比。“是卡德罗根湾那儿?”
罗伯为卡姆辨识出画中景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雀跃。他画的这个景色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它可能是海岸线上的任何一处——这儿有上百个像画中那样的小屋子——而且他选取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不大熟悉的刁钻角度。
“是的,没错,”他承认道,完全无法忍住上扬的嘴角。“是从贝基林后面山坡的峭壁那里取的景。”
“是啊,我看出来了。我有时候会在那儿骑车,”卡姆说道。“有时我会坐在峭壁上眺望海洋。你会经常看到在海湾里戏水的海鸥。我有一次甚至看到了几只水獭。”他们视线交汇,卡姆的脸颊微微泛红,就好像不小心透露得太多了。然后他清清嗓子,看向他的姐姐。“是个非常不错的景点。”
伊丽只是扬起一道眉毛。她看上去有点想笑,但罗伯笑不出来。一想到卡姆独自坐在峭壁上眺望远处的海洋,他就有点儿——这让他有点儿难过。这种想法令人不安。
同样让人不安的是脑后一个小小的、阴险的声音,在猜卡姆能骑车爬上陡峭的贝基林,那他身材得多好。
那双长腿上的肌肉会是什么样子的?
罗伯清清嗓子。“你们,”他的嗓音里提示着要换话题了,“想好要点什么了吗?”
“哦,是的!我要一份布里干酪培根帕尼尼,”伊丽立刻说道。“还要一个大杯卡布奇诺。哦,再要一个那儿摆着的巧克力杯子蛋糕——它们看上去棒极了。”
“它们确实挺赞的,”罗伯眨眨眼表示赞同,然后转头看向卡姆。“你呢?”
卡姆没有看他。“呃——来一份白咖啡吧。我吃过了。”
“你什么意思?”伊丽皱着眉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们要一起吃饭得。我提前好久就给你打了电话。”
卡姆脸红了。“抱歉,”他含糊地说道。“我等不住——我饿了。”
“没问题,”罗伯说着,把点菜单插回到他的口袋里,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想卡姆是不是只是不愿把钱花在这里。
“好吧,”伊丽在罗伯收菜单的时候说道,“很开心终于能在这儿碰到卡姆的一个朋友。”
罗伯踌躇了一下,然后他努力挤出个笑容,一种不自然的,不真心的笑容。不过还是笑容。
“我也很开心认识了你,”他说。
然后他转身走进厨房,让瓦珥备菜。
第三章
“你干嘛非得那么做?”罗伯一走开听不见了,卡姆就嘶声质问。
“做什么了?”伊丽眼睛张大,无辜地回答道。
“表现得这么他妈的友好!还有那个分开前最后一句——天哪,伊丽,我和罗伯不是朋友!”
“不是?为啥?他看起来真的不错。”她奇怪地看了卡姆一眼,然后眼睛眯了起来。“你俩之间有过节?”
卡姆皱着眉移开视线。她咋知道的?她好像总是轻易地就能明白这种事情——也许她像妈妈一样是个“擅长打交道的人”。
卡姆更像爸爸——内敛、务实。是个实干家。卡姆的爸爸是那种会修自行车,会看地图,负责开车的人。他能把事情完成,但不擅长读人。不是个“擅长打交道的人”。
卡姆也不是。
“确实发生了什么,对吧?”伊丽支着胳膊身体向前,她的眼神热切。“告诉我。”
卡姆重重地叹了口气,顿了顿,他说道,“我们就是——好吧,我们起过一次冲突。”
餐厅背景乐传来爵式风的《白色圣诞节》,悦耳的男音烘托了一种富足祥和的舒适感,对现在的卡姆来说听着很怪异。
“冲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