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敬帝便道,“启奏。”
王璋双手持笏,行礼,说道,“臣要状告京兆府府尹韩仁韩大人,为官不仁,执法不办,私相授受,逼死民妇。”
这话说的极重,臣子们都议论了起来,韩仁站在中间听到这话也转了头,站出队来,叩拜口中称冤。
底下乱的很,有执事太监说“肃静”,敬帝对王璋,让他继续。
王璋便继续说道,“盛宁十六年十一月,一寡妇一纸告到了京兆府,状告被人奸污。告的是韩大人家三房夫人的侄子,韩大人却说是那寡妇受不住勾引了人去。那寡妇也是个烈性,第二日在家里拿了根麻绳把自己给吊死了,还用血写了一张冤。”
王璋说完,行跪礼,“韩大人身为四品府尹,依法不办,愧对圣上恩慈,是不忠。身为京兆府的父母官,处事不公,愧对百姓,是不仁。如此不忠不仁之辈,如何可担此重任!请圣上明察!”
他这话说的重,又极是漂亮,甚有当年王松风范。那韩仁已说不出话,伏拜在地。几位臣子见此,都手持笏板,行跪礼,口中说道,“王大人说的有礼!”“臣附议!”“臣附议!”……
敬帝便问赵恒,“太子怎么想。”
赵恒上前一步,拱手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韩大人胆子大,还敢包庇犯人。儿臣以为,韩仁先拘刑部,御史台与大理寺各遣一人前去京兆府查探,若是属实,京兆府是该换个父母官了。”
敬帝点了点头,也不说旁的,“你们都听到了,就依太子说的去办。”
一众大臣下跪口称,”圣上圣明,太子圣明“的话。
王璋这一仗赢得甚是漂亮,那韩仁虽还未被摘了官帽,如今却要在刑部待着。等御史台的和大理寺一道去京兆府收集证据,若是属实却是要革职查办了。
这厢散了朝,等敬帝与太子走了,自有官员上来恭贺王璋,谢玄便与王松说道,“你这侄孙,倒也不如外头传的那般。”
王松一捋长须,说的话很是自大,“我王家子弟自是各个都好。”
众人慢慢往外走去,王璋却是被留住了。随內监往西侧文德殿走去,此处是敬帝休息之处,太子赵恒也在,王璋行跪礼,敬帝便笑,“刚才是君臣,现在你却要叫我一声姑父,起来吧。”
王璋站起了身,倒是依言叫了声“姑父”,惹得敬帝开怀大笑,与赵恒说道,“还当是变了性子,如今一看,与往日是一样的。”
赵恒也笑,他今日仍着一身玄衣,眉疏目郎,笑的很是好看……
敬帝便又对王璋说,“你今日做的很好,你如今在御史台不仅要能说,能做。更是要敢说,敢做。这事,既然是你起的头,那么也由你去做,你可敢?”
三司会审,重大案件,御史台是由中丞来办的。
他如今只是一个六品侍御史,若是把这事办好了,这职位怕也是要提了。
王璋再行跪礼,“臣定不负圣恩。”
敬帝便笑,又道,“另一事,是要你去看一看皇后,她许久不曾出宫。你去了,她是会开心的。”
王璋应是,往外退去。
自是有内监领路,从文德出紫宸,那外头正站了几个佩剑的侍卫,其中一个便是晏琛。
一身黑色劲服,腰悬佩剑,背脊挺得很直,王璋让那内监稍候,走到晏琛处,手上笏板轻轻敲了敲手心,眉目微挑,对着晏琛上下打量了一眼,才又轻笑一声,“晏大人。”
晏琛生的一副正派,眉眼间英气十足,对上王璋那一双桃花眼,眉也不皱,声也很稳,“王大人。”
王璋也不说旁的,只打量着人,半会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晏大人,你要小心啊。”
晏大人,你要小心啊……
晏琛眉心一拢,看着王璋远去的背影,似是没听明白。
阿房宫内。
王璋与王蕙对坐,案面上放着一副棋局,是昨日与谢蕴下完的,王蕙没解出来,便让王璋来看。
赵妧坐在一侧看着两人,她还是不懂为何母后下棋这般烂还孜孜不倦,也不懂这个往日最爱玩闹的表哥,如今却穿着一身官服,当起了官来。
她又想起那个正月十五遇见的人,那个唤作徐修的青年。徐修,徐修……
“姑姑原是可以赢得。”王璋把一颗白子移开,又道,“您把自己困住了。”
王蕙眉眼很淡,闻话也不过看了一眼棋子,道一句,“哦,是吗?”
王璋心中好笑,他这姑姑下棋——当真,惨不忍睹。也不知那位谢妃是如何忍得的。又看着赵妧那副模样,摇了摇头,继续尽心尽力的教了起来。
直到那日头落了,王蕙才道,“你下的没谢蕴好,我还是让她来教吧。”
王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摇了摇头,当真是有苦难言。这厢又用了一碗茶,与人告辞,王蕙也不说旁的,只让人走了。
赵妧便说道,“我送表哥出去吧。”与王璋一道往外去了,一路却也没说话。
王璋觉着疑惑,停了步子,问道,“你怎的了?”
赵妧也停了步子,她心里十分扭捏,又看周边无人才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王璋一愣,又看她这幅模样,轻咳一声,“我知我这人相貌好,人品也好,你喜欢我也正常。可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妧啐了一口,“谁喜欢你了?”
王璋心中一松,哦了一声,笏板敲了敲手心,“那你要与我说什么。”
“我……”赵妧闻言又有些扭捏了,便把十五那日的事说了一半,又道,“他叫徐修,长得很好看。你帮我去打听下,他是哪里人,如今住哪,做什么的,还有……他,可曾娶妻。”
王璋把人看了一番,只把赵妧看的又要发起脾气来,与方才说起人的那副模样简直犹如天壤之别,勉强算是应了。
赵妧便也松了一口气,让人走了,等人迈了步子又喊了一声,“表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若是娶妻了,你就不要与我说了。”
王璋转头,却只看到赵妧走的飞快的身影,摇了摇头,一叹走了。
意味
谢亭已许久不曾出门,除去这天着实太冷,约莫也有几分是因着王璋前头说的那话。
前几日王芝递了帖子来说是邀了几个姊妹去梅山赏梅喝酒,她也依了。
时日是定在今天,天气正好,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她外罩一件红色绣花鸟的斗篷,里头穿着一身绯色褙子,梳了一个堕马髻,上头除去时兴绢花外只插了一支木簪,平添了几分端庄模样。
前头说备好了马车,她便与丫头往外去,梅山坐立在汴京北侧,离乌衣巷是有些路程的。
马车还未驾出乌衣巷就被人拦了下来,然后传来王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