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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发面如白玉。

    他,真好看啊。

    赵妧如是想。她见过不少人,便连她哥哥脸皮长得也是极好的。可这个人,这幅模样,却是如那高山上的寒松一般,风姿仪人。让人见之,心中便生了几分敬意。

    她这样想着,又听那老者在前说道,“台上多是有才之人,望明年大家再一道努力”的话,便算散了。

    几人从高台下,如今人流已渐渐散去,路很宽敞,赵妧是跟着徐修一道下的,随人一道走去。徐修是迈了很久的步才回头,眉心拢起,半会才道,“公子跟着我作甚?”

    赵妧面上一赫,原想说道“这路又不是你的,我如何是跟了你的话”,又看人这副模样,忙道,“我喜欢这灯,可否与你交换。”

    徐修听如此,也不说旁的,伸手递了灯。赵妧忙接过,又让人把方才的得的一盒墨砚奉了上去。那厢人接过说了句告辞,便转身走了。

    从宣德门那头已放起了烟花,赵妧想起她往先读过的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妧看着这幅情景,只觉着心头有什么一动,忙跟上几步,喊了声“请等一等”,见那人也停了步子,忙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衣男子停了半响,才说道,“徐修”,说完便步子不停的走了。

    赵妧见他说了名字,也没再跟去,在唇齿间把这名字念上几遍。

    徐修,徐修,多好听的名字……

    她抬眼望去,花灯犹在,却早没了那人的踪影。抬了那盏琉璃灯,想起那人寒如玉的面庞,转了几面,宝光生辉。

    赵恒找到她的时候,她还站在这头,他前头寻人去接,王谢两家却道是没见着人。好在跟着赵妧的是个聪慧的,找了人去说,如今总归是找着了,却见她痴痴的瞧着那盏琉璃灯,连他走近也没发觉,沉了声喊她的名,“阿妧。”

    赵妧如梦初醒,抬头看人,见是赵恒,弯了眉眼,与人说道,“哥哥,我见着了一个人,他真好看。比你,还好看呢……”又把走马灯抬了起来,递给他看,“你看,这是他送我的,好不好看?”

    赵恒眉一挑,比他还好看?有心要问几句,又见赵妧如今这幅傻笑模样,马上又是宫里落匙的时间了,便牵着人往马车那头去,等把人送回了阿房宫,才回东宫。又召了那个跟着赵妧的随从,晓得人说的是一位青衣男子,倒也不曾说其他,只让人退下了。

    他如今多半是宿在许深处,今日是晚了。他去的时候,只留了一盏半明不灭的灯火。他的手抚向人的眉眼,心里唤道“谢蕴”,“谢蕴”,那个被他揉进了骨血的名字。

    赵恒伏在许深的腰间,他已经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个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他的妹妹总归是要幸福的。

    不然,他们兄妹,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嘉鱼

    汴京城,有一座鸿蒙书院,取自“鸿蒙,元气也。”

    教书的先生男女不拘,以有才而兼之。

    读书的学生自也是男女都有,分两院而教,除寻常君子六艺外,女子还有女红等课。女子及笄而不再学,男子十八而毕业,今日王芝是来辞学的,她如今已过及笄,在这却是没有再待的道理。

    王芝今日来的早,先往学堂走去,推门进的时候看见一个身着朱色襴衫,腰挂白玉的男子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约莫二十有四。是教“乐课”的陆致之,陆先生。他生的一副好脸皮,授课也颇为风趣,在这学院里呼声很高,如今瞧他倚案而眠,王芝便道,“先生有家不回,有床不睡,于学堂而眠,是何道理?”

    陆致之听得这问,端的十分正经的模样,“我派思想崇尚反朴归真,今我以学堂为屋,以长椅为床,有何不可?”起身理衣摆,对人点头示意,“你来了。”

    王芝暗中自是要骂一句,这厮惯是能说会道,早年与学院几位老先生也是打过擂台的,倒是没一个能说得过他。她对人行学生礼,“今日芝来辞学,不曾想第一个见得便是先生。往后不能在先生门下,今日便还有一问于先生。”

    陆致之那头已经点了三根香,于老子画像拜三礼,才道,“你说吧。”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一边是濮水边心如澄澈秋水、身如不系之舟的庄周先生,一边是身负楚王使命,恭敬不怠、颠沛以之的两大夫。先生说,谁能享受生命真正的乐趣?”

    “何为道?天之道,人之道。乐趣一词本无定义,不过是身在其位,而谋其职。于两大夫而言,身着锦绣,是其乐趣。于庄周先生,清静无为、反朴归真是其乐趣。”

    “那于先生呢?”

    “巧者劳,智者忧,唯无能者无所求。而我心中所向,不过终日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矣。”

    王芝肃穆拘礼,又道,“芝受教。”

    外头鸣钟敲了三声,学子已缓缓而来。王芝与同窗相辞,又于各科先生拜以学生礼,几位先生又各自说了些话,才算礼成。

    鸿蒙书院已响起芊芊学子声,而这与王芝却再无关系了。

    王芝回府的时候,王璋早早候着了。

    他如今身子好了自是闲不住,见到王芝行晚辈礼,“前头姑姑也听到,我与谢世妹的话。可侄儿与她到底男女有别,是想请姑姑一邀。”

    王芝一听,眉头一挑,她这侄儿,何时与她行过这等大礼?果然是求人办事,才礼下于人了。她也不急着说话,接过丫头递来的茶,“前头你被打的时候,我还想着你竟待我这姑姑如此之好。如今一想,怕是我猜错了?”

    王璋忙道,“自然是为了姑姑。”

    王芝便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她,“你这话我听着着实是假。”

    那头王璋一噎,“姑姑聪慧。”

    王芝也不拆穿,只是说道,“你既知男女有别,便要晓得,你若独独只邀她,我却是说不出口的。”

    王璋心里也明白,只是觉着有些可惜,若人多了,怕是又没几句话好说。不过,总归也比见不着好,便说“一切听从姑姑”的话。

    王芝这事算是应承了,王璋自是告辞了,只是临出门时听得她一句,“这次,我帮你是念我姑侄情谊。只是王璋,她是我的朋友,你但凡有一丁点让她不舒服,我却是饶不了你的。”

    王璋步子一顿,道了声“知道了”才走。

    午后,王芝临帖各自邀请了谢亭、秦清等人,除去在宫里的赵妧没叫,王家的几个小姑娘和小子也一带叫了。帖子简单只说后日在王家别院踏秋,只在谢亭那张又多写了带上那匹马,各自让人去送了。

    时日一转,正是个好天气,王家几个姑娘小子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