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手机响起来,他平常几乎不摸这个东西。
他把手机递给嬴渠梁,“你自己弄。”
嬴渠梁欣喜地接过手机,迅速地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同时,他看见了黑名单里躺着几个名字:甘龙、杜挚、孟、西、白……
“这些都是谁啊?”嬴渠梁举起屏幕给卫鞅看。
卫鞅随便瞥了一眼,说:“敌对势力。”
嬴渠梁撇撇嘴,心里默默为这些人默哀——惹到卫鞅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正准备把手机还给卫鞅,忽然心血来潮,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在卫鞅的通讯录里设置成了置顶。
☆、16章
第十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卫鞅既没有躲着嬴渠梁,也没有对嬴渠梁特别热情。
两人回到了普普通通的师生关系。
但嬴渠梁内心一直不安,他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下午嬴渠梁没课,他敲响了卫鞅办公室的门。
“请进。”卫鞅话音刚落,门已经被推开了,他抬起头,看见嬴渠梁一手拿矿泉水,一手牵金毛犬进来了。
“咦,怎么有只狗?”卫鞅说。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但你又不让我陪着,就只好让金毛陪你了。”嬴渠梁说话的时候金毛已经将他拖拽到了卫鞅面前。
金毛摇着尾巴,伸出前爪搭在卫鞅腿上,狗脑袋一个劲儿地在卫鞅怀里蹭。
卫鞅皱眉打量面前的金毛,想起了嬴渠梁小时候常把小动物捡回家的事。自从和嬴渠梁分开后,他再没有养过宠物,也没有养的打算,现在嬴渠梁忽然这么说,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别看这金毛有些老了,很机灵的。”嬴渠梁说。
卫鞅伸手拍了拍狗脑袋,“这狗看着眼熟。”他想了片刻,说:“这不就是你小时候捡回家的那只金毛?”
卫鞅没能一下子认出来,是因为面前这只金毛已经老了,鼻梁全部变白了,不再是他记忆中那只毛茸茸的健硕的幼犬了。
已经十年过去了啊。
卫鞅轻轻地从狗脑袋一直抚摸到狗的后背,心中感慨万千。
“它原来的主人一年前出国了,不能继续养它,我就把它接到家里来了。”嬴渠梁说。
“它叫什么名字?”卫鞅看向嬴渠梁。
“我随便叫的,金毛、狗子、小汪之类的……”嬴渠梁一边说一边解开狗脖子上的牵引绳。
卫鞅笑了起来,“还真够随便的,没想过给它取个名字?”
“你取吧。”
“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
卫鞅想了想,说:“就叫卫二丫吧。”
“噗!”嬴渠梁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卫二丫?这是正经取的名字?比我叫它狗子还随便!
“怎么?不好?”卫鞅看了嬴渠梁一眼。
“好啊,很好,很特别的名字。”嬴渠梁昧着良心说夸奖的话。
“嗯。”卫鞅低头,捧住狗脸,说道:“卫二丫,你要和我住了。”
“噗!”嬴渠梁又喷了一次水。
但金毛的态度和嬴渠梁完全不一样,它对自己的新名字非常满意,撒欢地在办公室里跑了两圈,停在卫鞅面前,后腿一使劲,直接蹿到卫鞅身上,压住卫鞅又是蹭又是舔的。
“好了好了,卫二丫,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名字。”卫鞅笑着躲避金毛的亲热。
嬴渠梁在一旁咳嗽到停不下来——第二次喷水时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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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想得简单,所以能吃能睡。但今晚却睡得不好,乱糟糟的梦境不断浮现在脑中,一会儿是他走进了充满烟雾和沼气的沼泽地,一会儿是有怪物伸出长长地舌头舔他的脸颊。
渐渐地,感觉越来越真实。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舔他的不是怪物,是金毛犬。而烟雾,也是真实存在的。
——家里着火了!
卫鞅翻身起床,发现自动灭火装置居然没有启动。他家住在一楼,窗外是他自己的花园,于是,他想打开窗户放金毛出去。
谁知,窗户竟然被人从外面用东西顶住了,根本打不开。
阳台上的推拉门,其他房间的窗户,还有入户大门……他全部检查了一遍,居然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报警,以及找人来帮忙。
卫鞅想到这里,脑中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嬴渠梁,他去洗漱间拿了湿毛巾捂住口鼻,冷静地到客厅拿手机。
“报警后出警需要十五分钟左右,而渠梁赶过来,只需要十分钟。”卫鞅拿着手机,轻声自言自语着,“嬴渠梁名字的首字母是y,可能需要五秒至八秒才能翻到……”
但翻开通讯录,第一个名字就是嬴渠梁。
他心里一阵感动。迅速地拨通了号码。
几乎只是一秒,那边接起了电话:“鞅。”
卫鞅听得出嬴渠梁声音中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嬴渠梁打电话。但他只能给嬴渠梁泼冷水了,他说:“你别说话,听我说……”
“嗯。”嬴渠梁应道,他听出了卫鞅话语中的凝重。
卫鞅将他的情况说了一遍,那边传来的回答是:“我已经出门了,三分钟后就到。你快报警,我怕罪犯还在你家附近。”
结束和嬴渠梁的通话,卫鞅给火警、民警和物业分别打了电话。但他知道,最让他安心的是嬴渠梁。
果然,三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撞门声。
卫鞅隔着门听见了嬴渠梁的声音。他在门口火势没有波及到的地方坐下,以减少烟尘的吸入量,而金毛犬一直守在他的旁边。
嬴渠梁撞开门进来时,自动灭火系统终于开始工作,水流喷洒着浇在房中每一个角落,火势顿时被控制住了。
嬴渠梁一进屋就看见了卫鞅和金毛,他冲过去扶卫鞅,卫鞅抓着嬴渠梁的手臂站起来,对他说:“我没事,带金毛出去。”
见卫鞅毫发无损、神色如常,嬴渠梁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他牵着金毛跟在卫鞅身后往外走。
这时,火警、民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在小区里响起。
卫鞅对赶来的火警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民警去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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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在警察局里做笔录,从凌晨三点多一直到第二天,因为他经历的这件事情的复杂性超出了常规的案件。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而是由两年前的另一个案子引发的纵火案。
嬴渠梁一直陪在卫鞅身边,夜里,他问卫鞅:“冷吗?”
卫鞅摇头,但嬴渠梁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卫鞅身上,他说:“快入冬了,怎么会不冷。”
清晨,笔录做得差不多了,卫鞅有些疲乏,但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