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人,而是很淡定地在讨论今天吃什么。
嬴政慢条斯理道:“卿可听说,秦周人暴乱?”
族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谨慎回答道:“臣略知。”
所谓的秦周人,就是原本的周人,随着秦国这些年的扩大,属于周的最后土地,也有不少纳入了秦国的版图,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周人就成为了秦人,然而因为并非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在秦之后还要加上周字,证明他们的来历。
这就是所谓的秦周人。
嬴政道:“那你可知是什么引起秦周人暴乱?”
听到这,宗室成员眉眼中染上了不屑的意味。
他道:“因为他们不耐秦国严刑峻罚,肆意触犯法律,却不服管教,最终引起暴乱。”
暴乱的结果就是,一部分秦周人死了,一部分秦周人被打服了,现在正蛰伏起来,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但这些人却从未有一天把自己当作是秦人过,虽然对他们不屑也知道周人不成气候,却也无法信任这些人,只能将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管起来,还颇为耗费人手。
嬴政道:“严加管教,此法可行?”
宗室道:“有何不可。”
他道:“假以时日,等他们知晓秦法的好处,就自然会遵守法律。”
嬴政道:“我看未必。”
他道:”心怀怨愤者为民,是祸患。”
这年代被出卖之后倒霉的人一点都不少,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一个国家,如果秦周人真的想要坑秦国一笔,抱着鱼死网破的心,他们还是能成功的,现在不曾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被压迫到极限,如果秦国的律法严苛到印象他们生活的地步,原本活在压抑环境中的秦人还好说,他们要是真的鱼死网破,谁也没有办法。
更不要说,秦国已经处理掉一批暴乱的秦周人了,剩下人早就产生了共识,秦国人非常不好对付,如果被发现违规,他们可能会死!
死这个下场,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脑海中。
这套路,只要是对史记熟悉一点的人就会想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再联系秦国未来的四分五裂,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宽律法的重要性。
然而对嬴政提出来的可能,宗室却道:“秦国的军队远胜于秦周人。”
言下之意,想要镇压暴乱十分简单。
嬴政道:“若是他们向山东六国求助何如?”
宗室自信道:“山东六国不会响应。”
一群合纵连横都失败的人,没什么搞头。
然而嬴政却道:“国家不响应,不代表百姓不响应。”
他道:“我国既志在天下,就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百姓虽不至于心向秦国,却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过于怀念故国,这样便会给心怀叵测之人可趁之机。
他需要让秦国以外的百姓接受秦国,靠的就是即使遵守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新法律。
宗室哑口无言,他应该还没有被嬴政说服,但谁叫新秦王逻辑太严密,一时间竟然令他找不出突破口,最好还是先沉默一会儿,等到想起反驳的法子再接着说。
随后,嬴政又颁布了第二道法令。
招贤令!
秦孝公的招贤令重出于世。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海面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
别说是正在灞下学宫学习的学子,就算是山东六国之人都在议论纷纷。
他们在议论招贤令背后的含义,以及秦国的新当政的王者嬴政。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少年秦王并没有进入山东六国之人的眼球,因为他们在乎的秦国现在的当权者是吕不韦,对他们来说,嬴政不过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吉祥物。
没人知道,他们眼中的吉祥物究竟做了多少事情,也没有人知道秦国现在的新政有多少都出自他手,让山东六国的学子注意到他,还是新秦王加冠的时间,吕不韦竟然都同意了,那应该是真的很有才华的少年王者?
他们原本还准备观望一二,却想不到他的第一道第二道诏书就如此有魄力。
“秦王,大才也——”
远在韩国的韩非,难得没有任何结巴地说出一句话。
但在他说了这句话后,却长叹一口气。
自然不是因为秦王而叹气,而是看见了秦王之后又想到了他们国家不成体统的君主,怎么想怎么悲愤。
如果他不是韩国宗室的话……
想到这里,就算是韩非都一阵恍惚。
如果他不是韩国宗室定然会被秦王发出的招贤令所打动,往秦国去了吧?
想来现在天下众多能人,都在往秦国赶,不久之后,本来就迸发出生机的咸阳会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山东六国之国度,无一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叹一口气,又开始动笔。
手上拿着毛笔,而桌子上的纸是二次加工后的草纸,比起最开始研究出的一代,这纸张的颜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硬度却提高了不少,写起来触感也更好。
因为墨水不会把植物纤维浸染开,所以秦国开始大力推行造价更为昂贵的毛笔,这种笔只要干了之后字就不会再糊掉,比起炭笔更加受读书人的喜爱。
当然,炭笔还是没有脱离历史舞台,中下层人民比起毛笔更经常使用便捷的炭笔,而且价格上,一支好的毛笔比炭笔要贵许多,他们更倾向于选择便宜又耐用的炭笔。
连墨水钱都能省了。
韩非正在写文章,等到他的文章写完,集结成册,就会成为后传后世的法家宝典,韩非子。
但他今日,是注定不能好好写书了。
小童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公子,有客人 。”
韩非闻言一愣。
以他在韩国不受欢迎,甚至可以说是被韩王厌弃的身份,有什么人会来找他?
心中狐疑,便对小童道:“是什么人来了?”
他虽然胸中有大才,生性孤僻也是真的,如果来的人是他不想见到的人,绝对能做出让人托词自己不在,或者干脆把人哄出去这种事。
跟着他的小童别的不说,韩国的贵族还是都认识的。
小童却道:“公子,我不认识。”
韩非想,难道不是韩国人?
他想想又道:“你与我说说那人什么样子?”
小童道:“那人穿一身白衣,长得很好看。”
是无法用别的词汇来形容得好看。
白衣,长得很好看?
韩非在脑海中不断思索,忽然,一十多年未见的影子撞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眼皮子一条道:“快让、让他进来。”
有些急切,都结巴了。
他说话一向很慢,因为慢的时候就不会结巴,说话如此快,如此急,还真是很少有的。
小童一愣,立刻